紫薇花開盡敗落後,在顏府庭院裏處處可以嗅到梔子花的甜香,三夫人賀氏已經在京城顏府內主持中饋多日,七月流火一樣的天氣,將大地烤得如同蒸籠一般,隱約間都可也看得見地麵升騰的熱氣,讓人覺得世界是一副波動的畫麵,虛虛幻幻地不真實。
至從三夫人打理中饋之後,整個顏府的風都吹向了三房,丫鬟,仆婦,都想盡辦法要進三夫人住的秦風院伺候,流水似的銀子金子都流進了三夫人貼身乳母文媽媽的荷包裏,下人們都希望這位最能說得上話的人,能夠幫他們在三夫人麵前美言幾句,可以被三夫人調進秦風院,在這府裏能多得些體麵尊貴。可是真的能夠進秦風院的奴才寥寥幾個,其他人要麼是三夫人瞧不上,要麼是文媽媽嫌打點的銀錢太少,根本就沒有提這茬兒。
這中饋大權,可是一個府邸的最高權力,掌握著府邸銀錢收支和事務的決定權,向來是由一府裏嫡妻,嫡母擔任的。老太太傅氏如今年歲大了,已經對這些雜務厭煩了,便在二夫人嫁過來兩年後,就交給了二夫人打理。如今二夫人病重,**病榻月餘了,三夫人的暫時打理,時間也是越來越長,她對這顏府上下,也愈加了解。
墨巒被老太太欽點協助三夫人打理中饋,每日卯時便要起床去三夫人的秦風院,與三夫人一同聽各處的管事婆子回話,定事,分月例,發對牌,直到辰正吃早飯,再去榮輝堂給老太太請安,然後去二夫人那裏侍疾,每日都忙得渾身酸乏,躺在床上就可以睡著。慕容雪瑤送了幾回請帖,請她一聚,墨巒都沒有空閑出門。
二夫人自從知曉三夫人打理中饋後,便日日囑咐墨巒,對府裏的事,千萬要上心,不可馬虎大意,讓她對三夫人獨自處理的事情,或賬冊都喲一一查看,以防錯漏。墨巒對自己的三嬸並不熟悉,麵子上也算和藹親相,不理解母親為什麼叮囑她熬處處提防。二夫人是因為二老爺從前告訴她的朝政局勢,和三老爺顏承宏的政治立場,讓她不得不防著。
她真的很想將這些事全部告訴墨巒,可又不敢將此重大的事,告訴一個半大的孩子,隻好在有精神的時候,詢問囑咐一兩句墨巒。
這日墨巒和三夫人在秦風院正廳的花開錦繡六扇屏風後麵聽管事們回話,請示。屋內的冰甕裏的消暑冰塊剛剛放進去,便化做了滿缸的冰水,屋子裏的溫度便又悶熱起來。墨巒搖著手裏繪著水墨蝴蝶的白綢團扇,試圖將熱氣驅散。
因要來三夫人這裏聽婆子們回話,所以身上按規矩穿著幾層衣衫,外麵罩著煙柳綠繡蝴蝶蘭的寬袖長衫,裏麵是迎春花色的素紗交領襖,下麵還係著桃色的細褶軟紗裙子,與雙環髻上飄花翡翠蘭花簪交相輝映,饒是這般炎熱,她仍舊在椅子上坐得端端正正,不敢有一絲的鬆懈,讓屏風外麵的奴仆看低她。
墨巒身邊坐著的三夫人,也同樣衣飾整齊,寶藍織金妝緞外衫,大紅緙絲馬麵裙,滿頭的紅瑪瑙金頭麵,富麗明豔,一樣富貴的裝扮,三夫人就穿出了高貴,而府裏同樣喜歡如此搭配的大夫人,就相對的豔俗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