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們先祖化身萬物，福蔭寰宇。如今，天道泯滅，棄祖罔恩，亂了綱常，天下皆苦。隻得複我族之聖，方可救天下蒼生。可欲救蒼生必屠盡血脈，重聚先祖之身。吾觀天象，爾子真命。你可肯至此遁入萬世深淵，為子蕩平荊棘？”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輕撫胡須緩緩而問。
對麵一劍眉星目的男子，負手而立，神色凝重的望向遠方山腳下的村落，久久不能言。老人並沒有打擾的意思，隻是微笑看著男子。
良久，男子像似做了重大的決定一般，努力的穩了穩身形：“我族，自當肩負蒼生之願，縱屠盡族人，吾往矣。雖萬世罵名，吾往矣。任妻離子散，吾往矣。”
老人看著堅定的男子，仰天大笑，隻是笑聲裏有著莫名的悲傷：“古族有你萬幸，縱然我有萬年之壽命，對於天下蒼生根本算不得什麼，今日便化去一身修為，助你一臂之力。”說罷，頓時化作一顆耀眼的光球，融入男子的眉間。男子周身一震，迅速盤膝而坐。
許久，許久，任風吹雨打，任冰消雪融。男子終於睜開了雙眼，隻是那一雙明浩的雙眸裏不再有半點憐憫。起身，震散身上灰塵，幾個輕躍消失在天際。
轉瞬，他出現在了一個還算富足的人家門口，邁步走了進去。待他剛剛步入庭院之際，隻聽“哐啷”一聲，一個美婦人驚訝萬分的呆立在那裏。隨著手中鐵勺的滑落，女子淚流滿麵，翕動的雙唇顫抖好久才喃喃的說：“在淵，這些年你去哪了？”
男子，隻是微微一笑，伸手攬女子入懷，緊緊相擁。
“娘親，娘親，你在幹嘛？”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孩子，扶著門框忽閃著大眼睛問道。
男子見孩童出來，緩緩放開女子，滿目慈祥的問：“這就是盤兒吧？我當初離家你才懷胎八月，如今一晃就是六年，真是苦了娘子。”
女子輕拭淚珠，對著孩童溫柔的笑著說：“盤兒，過來。你不是一直都問自己的父親在哪嗎？現在你父親回來了，還不叫爹爹！”
男孩顯然被突如其來的變動弄得不知所措，死死的抓住門框不肯邁出半步。
“哈哈，”男子爽朗的笑了起來：“盤兒，莫怕，為父送給你個好東西。”說著一個七彩的光球脫手而出。融入男童丹田。
一家三口，好不歡樂。
夜深，重重的壓力使得男子久久不能眠，隻得起身在院中來回踱著。不一會兒，女子手執一襲長毯也走了出來，她緩緩把長毯披於男子肩上。男子緩緩轉身，執手對望，在月光的傾瀉下美不勝收。
良久，男子輕歎一聲：“娘子，我欲化身成仙，可……”男子，久久不知如何繼續。
女子，見男子如此苦困，淡淡一笑：“我懂，修神成仙，斬斷情絲。古家有訓，若我族人，終可羽化，必屠盡族人方可複我光華。”
男子再一次緊擁女子入懷。不過他始終沒說，要成神的是盤兒。
“複先人之光華，真的那麼重要嗎？”女子輕輕推開男子問道。
男子，努力的點了點頭：“這是我族的命，千年不改，如今我應了預言……”男子再一次陷入深深的愧疚與不安。
女子並沒有說什麼，隻見她輕撫男子臉頰：“在淵，今生能與你相伴，足以。你心我知，若有來世，你我別在世家可好？”
男子早已淚滿衣襟，隻是在努力的強忍住哽咽，拚命的點頭，再一次把女子緊緊的湧入懷中，多想就這麼一直變老。
伏在男子肩頭的女子笑了，笑的那麼燦爛，那麼美好。翕動的雙唇喃喃的說：“在淵，有你真好。盤兒還小，留下他吧。”說完久久的閉上了雙眼。
男子，緊緊的擁著女子，跪地長嘯：“為什麼選盤兒，為什麼！”
第一章打破寧靜的馬賊
這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村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們依舊重複著亙古不變的循環。這又是一個古老的甚至比記憶更久遠的村莊，早已光亮的青石板路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青灰色的光暈，路旁斑駁的青磚建築像是在訴說著曆史的蒼勁。村口依舊挺拔的石碑上篆刻的“上九”二字，在向人們訴說著上九村的由來。
“童童，又下雨了”一個年約五六歲的孩子看著天癡癡的問道。
“嗯”旁邊年齡約莫十二三的女孩一臉嚴肅的說：“那個，我聽大人們說，咱們這個家族啊，每有一位長者去世天就要下雨的！”然後努力的攬了攬旁邊孩子的肩。
“童童，那我死的時候會不會下雨呢？”依舊是那個閃著清澈的眸子的孩子，他用稚嫩的充滿了疑惑的聲音傻傻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