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文德拉停頓了一下,喝了一小口水。他想,這次講話進展相當順利,也讓人鬱悶。要是他不知道他做過的事該有多好,他幾乎連自己都要信以為真了。
“那麼,她到了那裏發生了什麼事?嗯,我們都知道,他們吵架了。接著,據他說,他給她倒了杯酒,然後,他們做愛了。諸位,坦白地說,我們隻知道基德先生對此事的說法。他說這是愛的表現,是和解。哦,或許是吧。又或者,對她來說,不是那麼願意。我們無從知曉。”
薩拉和法官吃驚地盯著他。賽文德拉覺得,在不背叛委托人的前提下,這是他所能給出的最明顯的暗示了,他看到,律師們都注意到了這點。薩拉心想,賽文德拉認為這是強奸。但是,大衛沒有被指控強奸,隻是被指控謀殺。
賽文德拉接著說,“遺憾的是,實際上沒人願意相信這個年輕女孩是自殺的,對嗎?因為自殺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結果。但我們必須麵對,諸位陪審員。因為,雖然很遺憾,但要理解事情的發生過程其實很容易。”
“謝莉猶豫不決地去了公寓——既打算離開,又希望留下。當天下午的某一時刻,她一定看透了一些事情。我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那究竟是什麼。”他這樣說著,沮喪地看了一眼薩拉和法官。“但是,我們可以想象,她沒有做出更好的判斷,允許他與自己發生了關係,接著——也許在他完事之後——他說了某些話或者做了某件事,讓她覺得他不是戀人,而是淫棍,這個男人除了利用她來滿足性欲,再沒別的了。她不慎陷入他的圈套。她感到羞恥、震驚,也憎惡自己。”
他抬頭看了看旁聽席,看到謝莉的姐姐米蘭達,她正在專心傾聽。他想,這可能是真的。這幾乎是合理的。但願她當時沒有暈暈乎乎,動彈不得。
“謝莉單獨待在浴缸裏,被突然而來的強烈的自我厭惡感擊倒,於是決定自殺,難道沒有這樣的可能嗎?這種感覺,再加上她患的嚴重抑鬱症?在這種強烈情緒的支配下,她認為,唯一的出路就是自殺,來逃避這個讓自己家人憎惡的自私而又殘忍的男人,雖然這個男人並沒有企圖要殺害她。”
穿運動服的那個女孩頻頻點頭,但她點頭的次數越多,賽文德拉越不喜歡她,也不喜歡堅持聽他講話的任何其他陪審員。他想說,還有另一種推測,這種推測非常合乎情理,是紐比夫人所提出的,這種推測得到另一個證據的證實,但這個證據除他之外,無人知曉。他給她服了迷奸藥,這個混蛋,後來,在她迷迷糊糊之際,殺死了她。
“所以,她去廚房找到一把菜刀帶回浴缸,迅疾而毅然決然地在雙手手腕上割了兩刀。她坐在浴缸裏,任由鮮血流淌,好讓自己盡量毫無痛苦地迅速死去。血流出她的身體後,她的頭也滑進了水裏。”
“接著,基德先生回來發現了她。他打開浴室門,看到這個可怕的景象,他的女朋友浸在血水裏。他說,她還活著,於是他撥打了999,然後不顧一切地試著搶救她。”
“請記住,你們是否喜歡他,與是否相信他無罪並沒有關係。你們可能會覺得,如果是他迫使她自殺的話,他需要承擔一些道德責任。但這並不能說明他犯有謀殺罪。畢竟,他的動機是什麼?”
他不需要任何動機,賽文德拉痛苦地想。他是個變態狂——曾被指控強奸和綁架。陪審團應該知道這些。但他們不會知道,他們什麼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
“有什麼原因會讓他殺死謝莉呢?紐比夫人說,是為了控製她。好吧,也許她是對的。也許,他真的是她所描述的那種惡魔。”賽文德拉最後喝了一口水,手微微顫抖。“這該由你們決定,不是我。但是,至少謝莉自殺的動機很清楚。我懇請你們予以考慮。”
賽文德拉慢慢坐了下來,避開薩拉的眼神。他悲哀地想,這是迄今為止,我經受過的最嚴峻的考驗。如果成功了,我的職業聲譽會得到提高,而那個混蛋就會被無罪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