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一襲黑衣,李長樂沒有笑,他手裏還是緊緊握住他那把刀。刀叫長樂,沒什麼名氣,也沒染上多少血,所以鋒利得很。
李長樂靜靜站立的門前,燭光映射在他的眼中,好似點燃了火,隻是他覺得冷。
他閉著眼睛,靜靜感受寒風的刺痛,他在猶豫,也在掙紮,所以他很慢,所以他也很快。
於是他敲開了門,開門的是叁肆。
李長樂看著叁肆,他沒有過多的注目叁肆今日華麗的衣裳,濃的裝,他知道這一切不是為他準備的,他也知道這一步將是不歸路,但他無悔。
叁肆看著李長樂,她嘴角止不住的笑意,李長樂板著臉,嘴角住不住的冷漠,冷漠中似乎在嘲笑,嘲笑自己。
屠少年坐在椅子上,看著李長樂,隻是臉色溫和了好多,可能剛喝了一碗酒,臉上有了些溫度,不似以前一般寒冷。
李長樂的目光沒有在屠少年的身上過多停留,他知道屠少年長得很美,比自己好看很多。
李長樂走進屋內,腳步很重。
屠少年起身離開腳步更輕。
他隱入後間,留給兩人的隻有背影,而李長樂坐在她麵前。
叁肆就這麼站著,她沒有坐下。
李長樂過於蒼老了些,他三十四歲的年紀,看起來卻像是四十三歲,所以臉龐顯得十分嚴肅,他的聲音十分沙啞。
“外麵的世界很危險。”
“知道,但我一定要去。”
“仇恨就那麼重要?”
李長樂有些火了,他看著眼前這個女孩,越看越像多少年死在他麵前的婦人,他不想重現那個悲劇。
“一點也不重要。”
叁肆的聲音淡淡的有些屠少年的韻調,卻比屠少年說出來的好聽很多。
“我希望你能覺得他重要。”
李長樂眼神有些掙紮,但是他還這沒說了。
“那李叔是希望我走還是留下?”
李長樂看著那碗倒好了的清酒,他看著酒中的自己,看著那道巨大疤,那一瞬,他想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沒有人再會知道他到底想了什麼,或許也沒有想知道。
“誒,都不好。”李長樂歎了口氣,他習慣性的將短刀按在桌上,發出“吱吱”的聲響,他略有些緊張的神經隨著“誒”的一聲,放鬆下來,以至於他按著刀的手鬆了下來,聲音戛然而止,屋內安靜的可怕。
他伸出那雙布滿老繭和傷口的手,去了麵前那一碗清酒,一飲而盡。
他喝的很暢快,很久都沒有這麼暢快了,酒水順著碗口,從他的嘴角滴下,滴在桌麵上,然後隱去。
酒順著食道溫暖五髒六腑,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冷得很。
一旁,叁肆走近了李長樂,坐在李長樂身旁,他看著李長樂,瞪著大大的眼睛,止不住的笑意從嘴角溢出,隻是充滿詭異。
李長樂看著她的笑臉,想起以前那個穿著華衣的婦人,樣子竟是愈加的重合,他又想起了那個剛毅的背影,那些血,和那些仇,那些愁。
他的臉色溫和起來,眼神中充滿溺愛以及絲絲擔心。
寧靜將整個酒家包裹在詭異之中,誰也不清楚下一瞬會發生什麼,隻是守護著這份安逸,不想讓它逃走。
隻不過這樣的寧靜持續的時間不會很長。
猛地,叁肆眯上了眼睛,嘴角的笑意更加濃鬱。
她狠狠地抓過放在桌上的短刀。
李長樂沒有任何吃驚,隻是他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起來,他妄圖伸出手,卻發現根本提不上一絲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