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著嘴試了幾次才好不容易擠出啞得不成調的字,“媽……”
她的話音剛落臉頰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
從來沒有對自己動過一次手的媽媽打了自己。
蘇瀾看著氣息不穩臉上各種情緒湧動的媽媽,幹澀的眼眶湧出了眼淚。
而媽媽用她極其複雜傷心的眼神看了自己好一會兒就伏在她的床邊哭得撕心裂肺,“瀾瀾……你說說……啊!你怎麼這麼傻……孩子媽媽沒有你該怎麼活下去……”
而那天媽媽下午還有課,她在從醫院騎著單車趕回學校上課的途中精神恍惚又加上沒戴眼鏡,橫穿公路時被卷入車輪底下。永遠的離開了她無法失去的女兒身邊。
蘇瀾一直在想如果當初她沒有自殺,她的媽媽也沒有離開。
世上已經發生的事情是沒有假設的。
這些年懊惱自責一直在心裏背負,而曾經那些悲傷也成了她不可觸及的硬傷。她在既定的生命裏失去很多很多,又在今天再次變得隻剩孩子這唯一活下去的支撐。
盡管心情很差,但是關於父親一家要到S市來的事情迫在眉睫。蘇瀾吃過飯再次拿起電話給汪承瑾打過去。
這次終於有人接了。
電話那端的聲音很吵,有音樂聲,有女人的嬉笑聲,還有猜拳的聲音。嘈嘈雜雜,貌似人不少。
蘇瀾正在琢磨他人應該又是在某個娛樂場所,電話那端傳來冰冷熟悉的聲音,“怎麼不說話?”
蘇瀾“喔”了一聲,“你今晚回來嗎?”她正坐在窗台上,手抓著羊毛墊子的長毛輕扯著。一雙腳吊著腳尖虛虛的挨著腳下的長毛地毯。這是前些日子李誠領著人過來鋪的。
那天她正好沒出門,窩在嬰兒房黎明布置。聽到外麵幾個人的說話聲就出來看。李誠正指揮著幾個工人扛著一卷東西往樓上走。柳姨在前麵引路。李誠見到蘇瀾點點頭,正要開口說什麼,她就又關上門。管他幹什麼,反正汪承瑾就算是掀翻屋頂也不關她的事情。
後來回到臥室的時候她看到屋子裏白白的地板愣了——汪承瑾向來不喜歡地毯這類的東西,更別說鋪滿整個房間。而這次是什麼觸動了他?先是羊毛墊,這次又是羊毛地毯的。
汪承瑾聽到她問他回不回來,在電話那端笑得肆意,“嗯,是想我了嗎?”
蘇瀾咬咬牙手上一用力,幾根細毛被扯斷。
奇怪的是電話那端的吵鬧聲擁堵在耳朵裏,她居然還能聽到這一小撮羊毛斷裂的聲音。就像是心裏的弦繃不住斷裂了。
她很累,無心跟他冷言冷語相對,她耐著性子說,“我隻是想跟你說一件事兒!”
奇怪的是汪承瑾的嗤笑聲戛然而止,聲音冷的似要把彼端的人給凍住,“又是什麼事兒?沒重要的事就別唧唧歪歪的。”
“……”蘇瀾沒做聲,她總是在他麵前詞窮,她的事在他眼裏算什麼,他現在根本沒空理會她,活該自己自討沒趣。
電話另一端遙遙的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來,姚大美女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