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普隆建築師事務所

中午休息時間,事務所內除了少數幾名男女職員外,其餘的人都外出用餐了。

三名女職員坐在亦公桌邊談論影藝圈新聞。“噯,最近女明星一片脫潮中,你們覺得誰最有看頭?”

鼻梁上架著一副深度近視眼鏡的小朱,想了想之後說:“不知道耶,我又沒去買整本的來瞧瞧,光從報紙上那幾張照片是比較不出來的,況且她們有的我也有,隻不過尺寸大小有差別罷了。”

“別這麼說嘛。”最先發同的小江瞄了她胸部一眼,半開玩笑地說:“你的胸前也滿偉大的,不妨去自薦拍寫真集,說不定還可以一脫成名呢。”

小朱朝她揮揮手。“這種話你等到睡著了以後再說吧,那些女明星哪一個不是大紅大紫過呢?人家才不會想看咱們這種沒沒無名的小蝦米呢。”

“說得也是。”小江點點頭接著又說:“這也很難說呀,說不定除了你老公之外,全世界的男人都想看呢。”

“可能吧。”小朱推推眼鏡。“男人的心理真的有點奇怪,上次我在報上看到一個小故事是這麼寫的,有一對夫婦搬了家之後發現,每次左鄰右舍都是家裏的新好男人、好爸爸出來丟垃圾,隻有她丈夫是大懶蟲叫都叫不應,老婆是又氣又怨,結果朋友就教她一個絕招,買件有點露又不會露的睡衣穿上,招招搖搖的去丟垃圾,兩次以後她先生就自動地加入新好男人的行列,時間到就自動自發地去丟垃圾了。”

小江聽完掩口大笑,邊笑邊點頭。“高招、高招,我記起來了。”

一直沒說話的安潔,看若兩人邊笑邊搖頭,果然結了婚和訂了婚的女人講起話來都不忌葷素。她拿出一盒西式喜餅,掀開鐵蓋問:“你們要不要幫一下?”

小江看見這盒喜餅,忍不住就問:“怎麼?你沒有帶回去啊?”

安清表情有點苦瓜地說:“拜托,我表姊上個月出閣送來三盒喜餅,到現在還有兩盒原封未動,我再把這盒帶回去,我家就喜餅成災了。”

小江和小朱相視一眼搖搖頭,隻好伸手取來一包小餅幹。

安浩轉頭看看四周,起身來到邊泡茶邊高談政治新聞的兩位男同事身邊,微笑地問;“兩位大哥,幫幫忙吧。”

兩名年約三十五歲上下的男士,互視一眼伸手拿一包小餅幹。

“謝謝。”安潔道過謝,端著餅盒來到正在看報的戚培文身邊。“戚大哥,你也幫幫忙吧。”話落不等他有所反應,便動手拿出好幾包小餅幹放到他麵前。

戚培文將報紙拿開,看著那盒喜餅問:“你要結婚了嗎?”

安潔被問得一楞,接著向他拋個媚眼,一臉甜美的笑容。“如果你肯向我求婚的話,我們就來吃喜餅吧。”

戚培文反而被她的話嚇了一大跳,俊麵泛起酡紅,神情微現靦腆地說:“你是開現笑的吧。”

“當然。”安浩一臉促狹的笑容。“這是嚴大哥的喜餅。”

戚培文聽見“嚴大哥”心髒不由得重跳一下。難道會是他?事務所裏隻有他姓嚴,除了他不會有別人了,但仍想更加確定地問:“哪個嚴大哥?”

安潔不解地指向他對麵的辦公桌。“就是你對麵的嚴清光,嚴大哥呀。”

戚培文乍聽此言隻覺得腦中轟地一聲,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本能地問:“他什麼時候請吃喜餅,我怎麼都不知道?”

“咦?你不知道?”安潔一臉諒奇,尋思片刻以恍悟的口吻說:“啊,我想起來了,好像是你出差的那一天,我想嚴大哥可能忘了通知你。”

當她看見兩位相偕走進亦公室的設計師時,立刻過去要他們幫忙解決數量還頗多的喜餅。

他怎麼可能會忘記?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戚培文看著桌麵的數包餅幹,不由得將視線投向對麵的辦公桌,胸口更是感到鬱悶難受,遂起身走進洗手間,關上門背倚著門板,隻覺得雙腳虛軟無力幾乎無法站立。明知這是可能的結果,但來得如此突然,令他一時之間難以承受。

良久,他整理好情緒開門走了出來,雙手撐著洗手台垂首閉目。他不敢抬頭去看鏡子,怕看見自己那控製不住的狼狽神情。

正當此對,同事小高也來到洗手台邊洗手眼角餘光瞥見低著頭的他,下意識轉首細看他一眼,卻被他蒼白如紙的臉色嚇了一跳,忙問:“培文,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戚培文聞言睜開眼睹,以微帶虛弱的語氣答:“不,我沒事。”

小高不放心地問:“可是你的臉龜好蒼白。”

戚牆文沉默片刻。“你待會可不可以幫我請假?”

“好埃”小高點頭。

“謝謝。”戚培文站直身子,轉身走了出去。

下午,嚴清光回到事務所,當他看見戚培文桌上的餅幹時愣了愣,再看他的公事包和外套都己不見了,不覺疑心頓生。

這時,安潔將一份文件放在戚培文的桌上,斜對角的小高見狀立刻出聲:“安潔,培文下午請假,你要幫他放進抽屜裏。”

安潔看他一眼應聲好,拉開抽屜將文件放進去,待看見桌上的餅幹,亦順手將它移至不顯眼的角落,微轉眸卻與嚴清光的視線對個正著,本能就問:“嚴大哥,戚大哥說他不知道你訂婚的消息,你是不是忘了通知他?”

嚴清光迅速地移開視線,言不由衷地說:“好好像是吧。”

安潔聞言隻是熱心地叮嚀著:“嚴大哥,你可別再忘了通知他喔。”

嚴清光硬擠出僵硬的笑容點頭。他不是忘了而是特意不通知他的。注視對麵片刻,他來到小高的身邊,低聲問:“小高,培文為什麼請假?”

“不知道,可能是拉肚子吧,中午他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臉色好蒼白,人看起來也有點虛弱,大概請假回去看醫生了。”小高說。

嚴清光轉身回自己的辦公桌坐下,望著前方的空座位,心裏不覺有種愧歉湧現,他知道他請假並非身體不舒服,而是心裏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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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清光來到戚培文的住處,當他欲舉手按門鈴時卻發現門縫內沒有半點亮光,猶豫片刻掏出鑰匙,徑自開門進入。

進人房間先打開小客廳的電燈,然後才轉透臥室,俏然無聲地走至床邊,佇立片刻才扭開床邊台燈,垂首注視麵牆側睡的他,緩緩輕輕地在床緣坐下。“培文、培文。”

戚培文緊閉的雙眼微動,接著便緩緩地睜開眼睛,蘇醒過來。

嚴情光見狀輕吸一口氣,柔聲地問:“聽說你身體不舒服,好點了嗎?”

戚培文雙眸緩緩地轉動,睨著他好一會才慢慢坐起,背對著他淡然輕語著:“沒什麼,睡一覺之後好多了。”

嚴清光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也聽不出這句話有什麼火氣味,隻能左顧言它地說:“你還沒吃晚餐吧,我帶個便當來給你。”

“謝謝。”

嚴清光隻是盯著他背影,良久才說:“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對不對?”

“我沒有生氣,隻有傷心與無奈。”戚培文仍是背對著他,語氣中有著淡淡的幽怨。“我大概也沒有生氣的資格。”

這話像支針紮進嚴潛光的心口,瞬間感到一陣劇烈的心痛,沉默好半晌才輕語道:“對不起,培文,你是該生氣的。”

“為什麼不親口告訴我?為什麼要利用我出差的機會將我蒙在鼓裏?怕我會破壞你的幸福?還是怕我不顧一切揭發我們之間的同性愛情?”

嚴清光張臂從後麵抱住他,滿心愧疚地說:“對不起,因為我沒有勇氣親口告訴你。”停頓片刻又說:“你也知道,我今年己經三十多歲了,又是家中的獨子,父母期望能早日抱孫,實在逼得我沒辦法才出此下策做個交代,但我最愛的還是你,原諒我的苦衷,培文。”

戚培文被他擁著,隻是默然地聽他的理由。

“也許我該向你說聲'恭喜’也祝福你終於要變成大家眼中的正常人了。”戚培文的語氣既淡又輕。

“你不要這樣說。”嚴清光隻是更緊擁他,語氣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我會這麼做都是為了你,為了能和你長長久久在一起。”

戚培文轉首,一臉迷惘地看著他。“我不懂?”

嚴清光凝視他俊秀的容顫,柔聲地說:“我結了婚之後就不會有人察覺到我們的關係,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戚培文聞言不覺有種心動的感覺,但片刻又想起那個願意與他共組家庭的女子時,本能地就問:“我們這麼做,你妻子該怎麼辦?”

“何必管她怎麼辦,我隻要拿錢回去養家活口就行了,這樣已經做到他們的耍求了。”嚴清光眼中隱約閃過一絲忿怒。

“有了小孩怎麼辦?”

嚴清光毫不考慮就答:“她會養的。”

戚培文已感動不起來了,反而感到心情沉重。“你不該這麼說的,孩子是你的親骨肉呀。”

“那又如何,那不是我要的孩子,是他們想要的就讓他們去養埃”嚴清光連語氣都透著氣憤。

不知怎麼地,戚培文的心情開始感到煩亂,沉默片刻說:“養育孩子是夫妻雙方都應盡的責任,你怎麼可以將如此重責大任全交給你的妻子呢。”

“什麼妻子?她隻是個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