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室熾熱依舊,沐昊將嫪埃扶至靠椅,起身一瞥其狀態,卻是大吃一驚。
本已血肉模糊的軀體血痕大減,部分傷口內裏已長出新肉,不再流血。若不是大片血汙沾身,還以為是養傷已久的人。
雖說傷口盡數複原,皮膚表麵黑氣縈繞,嫪埃麵部抽搐,痛不欲生,好似傷勢加重一般。
嫪埃雙眼血紅,青筋暴起,雙手不斷撓抓胸膛,好像在受千刀萬剮的極刑一般。但從外表看血肉新生,毫發無損,甚至連胸膛用盡全力的抓痕也極快消散。
見這般詭異場景,沐昊一時不知所措,隻能取一些丹藥來為其止痛,恰在此時,一縷香風飄過,隨後似九天寒宮傳出的飄渺之音沁入人心。
“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紫色華光覆蓋嫪埃周身,清香淡雅的曼陀羅味飄入沐昊鼻中,讓人迷醉。
紫色光華如同仙氣般,驅散嫪埃的疼痛,前刻翻滾不停,此時已神態安詳,無病無災。
“我美嗎?”飄渺的聲音再次伴隨香風襲來,不過話語中的嬌糯柔弱讓人情不自禁。
隻是美人一句問詢,沐昊便覺全身舒坦暢快,如同飲了窖藏百年的好酒,未見其真身,聞香已醉。暈暈乎乎,沉浸在夢幻的世界,忘記苦痛與傷心。
“美…”無意識的嘟囔這個讚歎之詞,極盡的華麗都不能表達醉倒之人的欣賞,隻有一遍遍的重複重申著意願。
女為悅己者榮,回報便是清脆悅耳的嬌笑,笑聲空靈,如萬籟寂靜的森林,在朝陽升起刹那搖響的金鈴,聲波如水般遞進人心。
含香柔荑輕撫沐昊胸膛,凝脂肌膚略帶冰涼,不規則的劃痕如同調皮的寵物,暗示的**襲向心頭。
丹室的熾熱越發加重,就像當初九牧煉製時的熱度,千山訣自主運轉抵禦身周炎熱。
外熱好抵,心火難耐。靈巧的玉指觸過燒的血紅的陽剛胸膛,冰冷的氣息非但沒有抵消熾熱,反而勾動被封印小腹的丹氣,洶湧澎湃的霓氣衝擊封印的壁壘,下丹田大震。
“咦?”忽然莫名的疑問神秘傳來,好似對此情形大為不解。不過沉醉於溫柔鄉的沐昊卻絲毫未覺,而且狀態也變得極為詭異。
即使雙眼失明,沐昊的瞳依舊清澈無比,此時卻血紅非凡,混沌異常,再無明淨透徹之感。隻看眼睛,便知其猙獰而又可怕的欲望及混亂思緒。
沐昊身周黑氣彌漫,內裏氣海翻騰衝擊封印,千山訣全力運轉,下丹田小丘之像暗隱,甚至比九牧練體時還要極致。
正在此刻,沉寂已久的夢滴忽然蘇醒,碧藍液滴化作滴入氣海,化作萬千冰涼細流,滋潤丹田。
本來混沌赤紅的雙瞳受冰冷夢滴一激,逐漸變得清澈,夢幻世界中的美人也變得隱隱約約,味道也淡泊許多。
就在沐昊即將醒轉之時,瀑布般的柔絲撒過其臉龐,略微帶有櫻花香味混合著玫瑰花香的秀發如同微風拂過。一雙皓目透過淩亂發絲直直盯著沐昊雙瞳,迷人的雙眼有種特殊的魔力,幽幽的黑瞳好似能吸納人的靈魂,半醉半醒的沐昊再次沉迷。
按說沐昊雙目有疾,即使如此之近也隻能看個大概。此時那誘人雙瞳卻深深印在心中,好似真是通過雙眼觀得。
而此時丹室已是熱至極致,空氣都被熾熱焚燒成無,熾烈的熱氣肉眼可辨,不規則的條形熱浪滾滾而來,好似孕育到頂的火山,即將噴發。
沐昊還未從美瞳勾魂中走出,一雙冰冷巫峰坦蕩的緊貼其胸膛,柔軟與堅硬的對比,赤紅與雪白的映照,焦躁與平靜的反襯。無關視覺的影響,這鮮明的對比讓炎爐地獄中的沐昊飲入一口甘泉,解脫與愉悅瞬間將其送入巔峰。
什麼戰火紛飛、萬物芻狗,什麼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什麼艱難險阻、披荊斬棘,統統都是些煩惱憂愁的東西。不如刹那的光輝無盡,盡享世間美好與溫馨,遠離塵世。
沐昊感覺自己被包裹在一片光亮中,睜不開眼也不能模糊的看,卻能感受到周圍的溫暖與閃耀。這包容一切的光拉著他的靈魂飄蕩,前往向往的世界。
一切本應是如此美好,如此光明,沐昊心中本如是想,但總有一處空缺嵌在他的軀體中,提醒著不相符的東西。
漂泊的沐昊終於停下腳步,皺眉思索著缺失的東西,如此熟悉卻又陌生的物品,想了又想卻始終不能記起自己丟失什麼。
思索未果的沐昊重新邁出步伐,卻在腦中閃過美麗黑瞳,忽然這雙流盼占據其全部思維,一切光亮終究暗去,隻剩這雙美好卻沒有焦點的目。
“眼!我的眼是看不到的,我是用心用靈識來觀察的,這光亮甚至這美目都不該是這樣的。
色彩的鮮明對比不是靈識的重點,隻有巨大的危機才會有如此大的差距,不能辨別危機的我,丟的是自己的心!”
就在沐昊找回自己丟失品之時,黑白的差別也增至最大,雖然仍是刺眼的白光,其中暖意早已消散全無,隻剩無邊的陰冷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