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提,我已經這麼做了。然而這扇門卻意外的,好似從外邊反鎖了一般紋絲不動。我用力搖晃門把手,甚至用匕首去切割,卻都徒勞無功。這扇門變得意外的堅硬,甚至不能用堅硬來形容,那種獨特的,無法開啟和破壞的感覺,就像這座精神病院的教堂式大廳中那些通往外麵的大門和窗戶一般,隻是一個被固定死的背景。
沒選擇了。我跨前一步,將瑪索擋在身後,目不轉睛地盯著暗門。那快可以上下活動的地板好似打上了馬賽克,變得不甚清晰起來,這種奇妙的現象很快就吞噬了地板上的士兵屍體,連同整個門內的空氣也開始變得模糊渾濁,不再像之前那般透明。
我的心髒幾乎提到了嗓子眼,這種伴隨腫瘤區毀滅所產生的異變擴散現象看上去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
出乎意料的是,這些馬賽克異變並沒有蔓延到暗門外,就像是被一堵無形的牆壁擋住了一般,隻能不斷地在原地積累,變得更加混沌和濃鬱。突然間,那片打滿了馬賽克的空間開始扭曲起來,好似有正反兩股力量在對峙,扭曲,正常,再扭曲,再恢複正常,如此反複。過了大概數個呼吸的時間,維持正常狀態的力量陷入潰敗,暗門後的馬賽克空間一鼓作氣變成了一團漩渦。
半透明的漩渦徐徐轉動,一個矮小的身影朦朦朧朧浮現,根本就沒有抬腳走出暗門的過程。隻是眨了一下眼睛,就發覺他已經站在室內。
一個身穿白色病人外套的男孩。
瑪索瞪大了眼睛,張開嘴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因為這個孩子正是我們曾經見過許多次的索倫,不是腫瘤區的怪異人體“索倫”,也不是最終安全警衛“索倫”,而是最初見到的那個鬼魂一樣的男孩“索倫”。
“噢,天哪,你沒有死!”瑪索低聲叫起來,臉上浮現驚喜之色。她似乎想衝上去,雖然我同樣有一大堆話想要詢問麵前的這個男孩,然而一種謹慎的心態卻讓自己下意識將瑪索攔了下來。
瑪索向我投來意外又疑惑的目光。
“他是索倫,他沒有死!”
“我知道。”我說:“我一直就不覺得他會死去,他是先知,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先知?你在說什麼?”瑪索難以理解,這是因為她不明白這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的基礎構架。
在我們獲得的資料中,構成一個完整臨時數據對衝空間所需的四要素,同時也是四個最重要的祭品:基石、主宰、守衛和先知。在至今為止的推論中,在這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中,艾琳的丈夫蒙克是基石,艾琳是主宰,守衛者尚不明朗,或許是曾經在連接山頂區和墓地區的“門”中出現的巨手,而索倫則是先知。
雖然這十年來,索倫一直扮演著和艾琳作對的角色,但是他身為先知,既然存在於這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中,並且開發出腫瘤區、素體以及安全警衛等等超凡科技,本身就可以視為已經落入艾琳的轂中。
然而這些事情暫時沒時間對瑪索進行解釋了。
腫瘤區已經滅亡,分別代表索倫和艾琳的最終安全警衛和構造體巨人同歸於盡。如今思念體狀態的索倫再一次穿越死亡境界線一樣的黑暗深淵,重新回歸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失去了最後存身之所的他就像一隻赤裸的羔羊,持續十年的對抗已經走到了盡頭。
思念體索倫不會死亡,因為他是先知,這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需要他。而我也需要他的力量,在他出現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在什麼地方出現。然而他如今就站在我的身前,這就是我們最後的希望和運氣。
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情在我的腦海裏已經浮將出來,雖然艾琳沒有出現在眼前,但我仍舊感受到一種穿越空間的壓力。緊閉的大門和高聳的牆壁完全無法帶來絲毫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