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寂靜,無風。
潯陽街頭,一道黑影,在黑暗中默默地走著,悄無聲息。慘白的月光輕輕灑下,映照出一張同樣慘白的臉。那是一個書生。
那書生,身穿一件洗得發白的,打滿了補丁的青衫。腰間,斜挎著一個破舊不堪的書箱,在街上踉踉蹌蹌。走著,走著,“撲通”一聲,竟然跌倒在地上。他坐著,並沒有打算起來的意思,而是就這麼坐著,直勾勾地注視著天邊那一輪殘月,一言不發。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沒有。空氣中,不知何時,忽然響起了低沉的抽泣聲。卻是那個書生,蜷縮著身體,將頭埋在胸前,失聲痛哭了起來。那聲音,隱隱約約,竟有種‘嗚嗚然’之感。
“為何,為何此次又沒高中,為何?”原來,這書生,是一落榜之人,名落孫山之外。“為何?想我夏墨,自孩提時便已讀書,九歲中童生,十一歲中秀才,何等意氣風發,人人皆冠以‘神童’之名。可為何,屢次考舉人不中?”夏墨哭道,語氣有些哽咽。
想當年,他連續考中童生和秀才時,是何等風光!無數人豔羨之,無數人傾慕之,無數人巴結之。可現在,“門前冷落車馬稀,”是最真實的寫照。
“老天爺,為何如此待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夏墨好恨,恨這天地不公。一想到當年那英俊瀟灑的少年郎,蹉跎了歲月,淪落到如今這般落魄不堪的境地,夏墨不由得感歎,“人生之境遇,莫過於此!”想著,他忽然做了個意想不到的動作。隻見他“噌”地站了起來,對著天空豎了一個中指,然後,“呸”的一聲,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做完這些舉動,夏墨頓覺舒服了不少,心中積累著的怨氣也消散了許多,也就沒那麼傷心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漬,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隨後,彎下腰,在破舊不堪的書箱裏一陣摸索。“喔,在這,”夏墨笑了笑,當他直起身子,手中,立馬多了一本泛黃的書。
這是一本已經有了年頭的書,書麵有些褶皺,隱隱,能看見“山海”兩個字眼,至於“山海”之後,那個隻剩下一點的字,如果沒猜錯,應該是個“經”字。
《山海經》,就是這本書的名字。這是一本耳熟能詳的書,作者已不可考,乃昔日無名氏所做,為道家之經典。
當然,在當朝,除了儒家典籍,看其他書都是違法的。若是被人發現書生手裏有這麼一本書,書生少不得要經曆一番牢獄之災。
當朝皇帝崇尚儒學,以為“儒家之外,皆為小道,”所以,他提出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主張,下令焚毀除儒家之外的與其他各家有關的典籍。從此,朝堂之上,盡是儒生。欲要做官,必須熟讀儒家典籍。“哼!”夏墨嗤笑道。“儒學又如何?我屢次不中,白白蹉跎年華,依我看,這儒學,不學也罷!”說著,他放下早已破舊得不成樣子的書箱,不再管它。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手中的《山海經》。
這本泛黃的《山海經》,是夏墨小的時候,跟父親去一個遠方親戚家做客,在親戚家發現的。當時,夏墨很是喜歡,就要了過來。那時,尚不是儒家獨尊的時期,就連皇帝,都不是現在的這個。所以他親戚很放心的把書送給了夏墨。夏墨一直保存在身邊,一直未丟棄。
每當夏墨煩躁的時候,每當夏墨讀書讀累了的時候,每當夏墨不開心的時候,甚至是他屢次未中的時候,他都會翻開這本《山海經》,品讀一二。所以,這一次,也不例外。
翻開這本書,呈現在夏墨麵前的,是一個瑰麗神秘的世界。這個世界裏,有各種各樣聞所未聞的異獸,有許多神秘的地名,那一切,超出了夏墨的想象。
“哎!要是真有這樣的世界,該多好,我一定會去看一看的,”夏墨由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