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離去
趙子敬念書到高中就沒念了,農村沒什麼好老師,就拿英語老師來說,一個上課還要看英語詞典學發音的老師,能教出多好的學生?
家裏有點錢的總是會買磁帶自己練習,沒錢的,也就等於荒度光陰。理所當然的,高考落榜。整個鄉裏,能上去的隻有寥寥幾個,大部分都是偏科高分補低分,勉強過了分數線,剩下的要麼去了技校要麼直接回家種地,趙子敬和黃正邦就是回家種地的一員。
趙大寬平時極少的才有去鎮上幹活拿時間工錢的機會,一般都是在家和劉芳兩個人去地裏忙農活,春種,秋收,一年年,一季季。
種地能有多少啊!一年一畝地也就千把來塊撐死,收成不好甚至幾百塊,平常還要吃喝用開銷,能剩下交學費的寥寥無幾。
趙豔上到小學三年級就沒念了,一個不會說話的人,英語注定是悲劇。提前下了學,回家和父母忙農活,把上學的幾乎留給了趙子敬。趙子敬很聰明,老師幾乎一教就會,可惜再聰明老師的水平太過差了,農村有文化的人很少,大學生,那個當時在農村人眼裏跟大官一樣的存在,好似當了大學生就光宗耀祖,出人頭地一般,直至現在,很多老一輩的還是這麼認為。黃正邦在趙子敬家呆到了天黑,直到錢敏來叫他回去吃飯,他才緩緩起身,結束了和趙子敬的交談。自從父親過世之後,錢敏和兒子兩個人相依為命,天幹地裏要澆水,大老遠走半裏地從河裏挑水到田裏,黃正邦不舍得母親太操勞,都是自己一個人從早上挑到天上掛滿星星,餓了就吃點帶在身上的幹饃,渴了直接頭伸進河裏。有時候趙子敬幫家裏忙完了農活也會過來幫黃正邦家,兩家的關係越來越親密。
晚飯還是一如既往,大白菜,僅僅是鍋裏放了丁點油,把菜切好放進去就添點水放上鹽,炒一會就出鍋了。除了能嚐出鹽的味道,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趙子敬悶頭吃飯,眉頭緊縮,似乎在猶豫著事情。趙大寬一家吃飯很少在飯桌上說話,所謂修養,並不是每一個農村人都沒有的。
“爸,我和你商量個事。”趙子敬似乎下了決心,放下碗筷,超趙大寬緩緩開口。“你說。”趙大寬把筷子上的白菜葉子填進嘴裏,吐出兩字。“我想。。我想出去打工,這兩年村裏出去的不少,總是窩在家裏也不是個事,我也算個大人了,總要出去打拚一番。”趙大寬皺了皺眉頭,除了當年當兵,自從來了劉莊就去的最遠的就是小鎮裏,城裏?一輩子沒踏出過的趙大寬腦子裏唯一的形容詞還是在一份鎮上撿來的報紙上看到的,繁榮。
趙大寬沒有說話,劉芳卻忍不住了,“子敬啊,城裏咱這輩子沒去過,也不知道啥樣,外麵世道亂,壞人也多,你還年輕,你自己出去我怕你吃虧啊。”趙豔也在旁邊一臉焦急的點頭。“媽,我不小了,都23了,不可能一輩子窩在農村,你看現在出去打工的小年輕也不少啊,總要出去闖一闖,我也該自己學會掙錢了,一直吃你們,用你們的二十幾年,我愧疚,雖然不是你們親生的,但你們就是我的親生父母。”
這番話說的劉芳鼻子一酸,眼一紅,嗚咽的說到;“子敬啊,我們是把你當親生的看待,對你好也是應該的,全家就你有點文化,娘真的是怕你到了大城市吃虧啊,你還年輕,啥都不懂,碰見壞人咋辦啊!”
父母總是希望子女一直躲在自己的羽翼下,見不得子女受半點傷,天底下哪個母親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