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者去了公司,公司名存實亡,多虧白麗有一套辦法,要回來了好多賬,歸還了一些債務。白麗告訴他大的債務基本結算完了,剩下一些小賬和你自己的事情。去年底,出租車行來電話來人,問咱們再租不租他們的車,我自作主張回絕,把手續辦了。”乞者疑惑,問其究竟。白麗解釋說:“咱們公司的那輛黑色小轎車齊總租來的,齊總不讓我告訴任何人,尤其不讓告訴你”乞者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他絲毫沒有怪怨,其實齊濟湘是精明的,租車比買車劃算,隻管使用不操心。乞者和白麗對了一些賬務,他把剩下的錢款和賬務都交給白麗,由她接管,今後是進是退,是好是壞全由白麗。白麗再三推辭,說還是咱倆—起幹吧。乞者相勸:“這是我的心意,也應該是齊總的遺願吧,錢不多,但夠你後半輩子用了。”
白麗深受感動,熱淚情不自禁地流出來,衝掉了她臉上那一點俗氣,顯得嬌媚無比。乞者終於看到了一個他想看到的白麗,他差點兒把心裏的話說出口來:“美人遲暮啊”
乞者和白麗做了最後一次擁抱,他仔細看白麗染過的頭發,發根處有了白茬,聞白麗的體香,卻隻有辦公室的味道,看白麗的眼睛,淚水無法衝走那些痛苦和憂傷,還有失望後的希望,他似乎感到那一點希望是寄托在自己身上的,但他不能接受,無法接受,因為這一年來所經曆的事情終於讓他明白氣,一個人不隻是為自己活著。他有自己的路要走,盡管已經在路上耽擱的太久,他必須迎頭趕上,去追逐屬於自己的生活。
乞者對白麗說了自己的心事,希望她能理解。他咬著牙,掐斷了和白麗久久對視的目光,放開了擁抱白麗的臂膀,拉大了和白麗之間的距離,在白麗再三的挽留和懇求聲中退出了辦公室,退出了公司大門,退到馬路對麵,最後看了一眼被高樓壓在最底層的公司和白麗向他揮動著的白手。
乞者含淚,鼓足勁邁開了如鉛樣重的雙腿。
乞者整理自己的錢財物品,有三份錢他覺得是最珍貴的,一份是博物館給他的獎金;一份是父親給他的路費;一份就是那晚農民工看熱鬧時,從地上撿起來的大家扔給他的錢。他把這三份錢用紅布包起來,裝進鱷魚皮夾裏,這成了他人生裏最寶貴的一筆財富。
G城,像一座金色的熔爐,成就了好多人的金色夢想,也讓好多淘金人的夢想灰飛煙滅,隻有經受住考驗的人,在千錘百煉後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終於大器晚成,真正成了G城的主人,成為時代的驕子。
四月底的一場春雨,洗刷了G城裏所有的陰霾和沙塵,G城的天藍了,草綠了,花開了,人笑了。“五一”勞動節來臨,美麗的大廣場用它溫馨的懷抱迎接著南來北往的客人,成群結隊的白鴿在藍天裏尋夢,悅耳的鴿哨聲陣陣傳來,聽得人心曠神怡。
乞者在藍天白雲下,在清新的空氣裏,在通往幸福美滿的金色大路上邁開了自信的步伐。他的思緒如同放飛的鴿子,歡快地飛向碧空,自由自在。
乞者從G城裏消失了。有知情人說,他想通了一切,變賣了所有家產,清還了全部債務,買了一輛農用車,自己開上回老家,找他的老婆孩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