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了一眼來電顯示，珠海的。王大爺慢騰騰抓起電話，裏麵有個急火火的聲音：“喂，喂，請問這是王總家嗎？”
“可我不是王總，我孫子才是王總，他前天飛烏魯木齊去了。”
“哎呀，您是王爺爺。爺爺，我是王總手下的秘書，告訴您一個不幸的消息，您孫子王總在這邊出了車禍……”
“什麼？”王大爺聲音都變了調，“走的時候活蹦亂跳的人兒……他不要緊吧？”
“情況不容樂觀。”電話說，“王總現在在醫院搶救。”
“告訴我，在哪家醫院？我馬上找人買飛機票。”王大爺真急了。
“爺爺，王總在第一醫院急救室，您飛來？那太好了。可是，您從長春趕到烏魯木齊，恐怕來不及，這邊錢不夠了。”
王大爺呼吸急促了起來：“孩子，那，那可怎麼辦呀，我可就這一個孫子啦，指望他養老送終……哎呀，呀呀呀呀……”
“爺爺，爺爺爺爺爺爺！您老人家別太激動，醫生說，隻要搶救及時，王總的生命不會有危險。”
“那你還有心思打電話？操你媽的，趕緊給我搶救啊。我孫子要有個三長兩短，我揪下你腦袋當夜壺使喚！”王大爺聲嘶力竭了。
“我的親爺爺，”電話說，“我們幾個隨從口袋裏的錢都掏全了，還差30萬哪。”
“30萬？100萬也得救人！我孫子身邊有人護理沒有？”王大爺焦急地問。
“有，他身邊有好幾個人呢，您放心。可爺爺，您來最好，那也得馬上先打點錢過來。”
“哎喲，這這這這，”王大爺捧著電話，手抖個不停，“我……一時上哪弄這麼多，卡都我孫子管著呢，我能支配的，也就十多萬。這樣吧，我怎麼給你彙去？”
“爺爺，您給我往這個賬號彙過來。”
“那好。你等著，我找筆。千萬別掛斷啊？”王大爺邊念叨著“我的孫子”邊找筆，真是越急越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筆，紙又忘了。畢竟是上年紀的人啦，一驚惶，話也說不囫圇，數字也聽不清，把對方差點急死，但沒辦法呀，賬號記錯了，這錢指不定打在誰的卡裏去了呢。
“我的孫子，我的親孫子，爺爺剛才罵你不對了，爺爺向你陪不是……哎，話不能這麼說，無論他多大年紀，有錯誤，咱就得承認，你說是不是？這個賬號我再念一遍。不急，你告訴醫院，我馬上就把錢打過去，閻王爺欠不下小鬼的債，我孫子的實力，你還不知道嗎？知道最好。就跟他醫院說，救死扶傷，讓他請最好的醫生，錢不是事。哎，這就對了……”
王大爺千恩萬謝，好歹才表態完自己的感激之情，“親孫子”叫了上百遍，這才讓對方放下電話，等著接收錢。
瞅了一眼計時表，王大爺無比遺憾，自言自語：“這大半輩子好容易碰上個電話聊天的，半個小時哪過癮啊，這小子特沒定力！不過還好，一輩子老光棍，沒想到今天連得倆孫子，有一位還是個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