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麒麟又往前衝了衝,一種十分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像是熱浪。我忍不住退了半步。
他的眉頭微微皺著,語氣還是挺和緩的,“……假扮?”
“……昆慎之已經死在這裏了啊。屍體還是我發現的……”
“你在胡說什麼?”
“那個……昆麒麟的師父,昆掌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你真的……別在我這邊裝了,你肯定不是昆慎之,因為昆慎之已經沒了,白玉麒鈴也被昆鳴砸了用來救你家小昆了,我不管你是誰派來的,我叫丘荻,你應該知道我。”我退無可退了,都靠到浴缸壁上了。昆慎之雖然還有點狐疑,但是還是讓白麒麟退下。
“你說你是我徒弟的朋友。那不對,昆麒麟沒有你這個年紀的朋友。”
“怎麼沒有啊!你假扮人家師父也上點心好不好?昆麒麟就是這個年紀!”
“……你……到底是不是他的朋友?”昆慎之的眼裏又多了些戒備,緊緊握住麒鈴,“我的徒弟……他才十二歲多。”
死寂。真的是死寂。除了白麒麟偶爾動彈一下,兩個人誰都沒說話沒動作。
——我徹底傻在那了,連幹笑都有點困難。
……十二歲?什麼十二歲?
他都二十八九了好嗎,這人十二歲沒了師父,十三歲沒了師叔,十四歲就被人從昆門仲裁繼承人位子上趕下來了——這些我記得清清楚楚。可十二歲,這差太多了,這個假貨怎麼背台詞的?
這些亂七八糟的話讓自己的腦子有點亂了,我努力想理清一切,卻隻能徒勞地歎一口氣,往縫隙那裏挪了挪。
我說,咱們別管這些有的沒的了。你,要麼告訴我昆麒麟在哪,要麼放我走。你能殺我卻不殺我,說明也不想我死。咱們不玩了行嗎?我就想知道昆麒麟——
話還沒說完,門口又響起了腳步聲,同時伴著搖曳的光亮。又有人來了。“在哪”二字還未出口,那個人就進來了,“師父,你在和誰說話?”
那是個小孩子,看不準年紀,但不可能超過十五歲,頭發紮成了一個小馬尾。我肯定在哪見過這個孩子,但就是記不清了——眼梢特別眼熟,就是那種細細長長的……
“你認識他嗎?他說他叫丘荻,是七院的醫生。”昆慎之問。我剛想說不認識,但發現他沒問我,問的是那個孩子。
小孩說,不認識。
“別玩了,我也不認識他!”我扶著額頭蹲了下來,覺得簡直遇到兩個神經病,“——你們******到底是誰?!”
這裏很靜,除了蠟燭燈芯偶爾爆開的燈花,就隻有人微微的呼吸聲了。在陷入短暫的僵持後,昆慎之的語氣中充滿了不解。
“他就是昆麒麟啊,我的徒弟。”他說,“你剛才不是同我講,你是他的朋友的嗎。”
燈火搖曳,照出他們的容顏。我瘋了一樣死死瞪著兩個人,心裏隻有一句話:不可能!
這個小孩是十二歲的昆麒麟?同名同姓?不可能,不可能!
他站在不遠,十分冷漠戒備地看著自己——這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昆麒麟。他不會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從來不會。
這是兩個冒牌貨。
我深深吸氣,再呼出去,想弄明白這兩個人的目的。
“現在是……幾幾年,幾月,幾號?”
自己的聲音很絕望,臨近崩潰。而昆慎之說,是一九九七年,六月五日。
我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可能……不可能的。現在剛二零一五,已經快過年了!”我拿出了手機,確定屏幕上的年月日期,調出了千年曆,舉到兩個人麵前,“你們都在演什麼——”
“這是什麼?”昆麒麟皺皺眉頭,昆慎之把他護在身後,慢慢退開,“是……是燈?”
我真的要瘋了。這兩人做戲還真做全套,裝作連平板手機都不認識。結果就在這時候手機居然響了——這裏沒信號,是鬧鍾鈴聲,往常這個時候我會去巡房。但他們和見了鬼一樣如臨大敵往後退,“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手機啊。”我無可奈何了,把鬧鍾關了收起來,“喂,你有種說現在是一九九七,給我掏出個拷機和……”
然而連手機都沒來得及揣回口袋裏,麵前的昆慎之就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大一小兩個長方形。當我看清那是什麼的時候,幾乎是兩眼一黑,差點往後麵昏過去。
——大的那個,是黑殼的大哥大。小的那個,赫然是一個拷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