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還沒有結束。大蜘蛛並未退縮,繼續向藤太襲來。
藤太向旁邊一跳,腳下卻被樹根一絆,仰麵跌倒。大蜘蛛直撲上去。
“藤太大人!”維時大叫一聲。
然而,撲到藤太身上的大蜘蛛卻停住了。它壓在藤太身上,一顫一顫,剩餘的腳痙攣著。
維時一把抓起放在岩石上的火把,跑上前去。晴明、博雅還有如月也隨後跟上。
維時舉起火把一照,隻見一樣發光的東西從大蜘蛛頭部冒出。那正是黃金丸的刀尖。黃金丸從顎下斜著向上刺穿了大蜘蛛。像角一樣冒出的刀刃左動一下,右動一下。
大蜘蛛的身體咕咚一聲跌到地上,不動了,隻有那長長的腳還痙攣不已。
藤太從大蜘蛛身下爬出來。
“您沒事吧?”維時問道。
“一點事都沒有。”藤太站起來,說道。隻是身上被大蜘蛛的體液濡濕,散發著腥臭,人卻沒有受傷。
“那麼,走吧。”藤太說道。
“走?去哪裏?”如月問道。
“去將門所在的地方。”晴明答道。
“父親的……”
“是。”
“知道他的下落嗎?”
“有貞盛大人的身體給我們帶路呢。”晴明說道。
“如月小姐,就請你和維時大人留在這裏吧。”藤太說道。
“為什麼?”
“你剛才說是逃到這裏的,而且追擊的是原為同伴的大蜘蛛。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可以想象,你一定是與興世王他們鬧僵了。”
“不,我也要一起去。”
“請務必……”
“請讓我一起去吧。如果父親真的在那裏,那我無論如何也要去。我給諸位帶路吧,這樣會比跟在貞盛大人身後快得多。而且,我還有話要對大家說。”
晴明與藤太對視一下。
“那麼,咱們就邊走邊說。”晴明答應了。
“多謝。”如月垂首致謝。
這時,隨著一聲微微的響動,一樣東西從如月懷中落到地上,是一根鑲嵌著珊瑚的銀簪。
“哦。”藤太驚叫一聲,拾起銀簪。
“這?!”藤太仔細端詳起手中的銀簪,“是我的簪子。這是二十年前我送給桔梗夫人的。”
“真的?”
“你們入寺之前,我曾與桔梗夫人單獨見麵。這是當時我送給她的簪子。”
“啊,那麼……”如月的聲音興奮起來,“這是我母親的遺物。母親遇害時一直帶在身上。對母親和我來說,這都是最珍貴的東西。”
“哦……”
“母親生前常常將此物拿在手裏,久久凝視……”如月感懷不已。
“這是對母親非常重要的人送的。”桔梗曾對如月說。
“是父親大人嗎?”幼小的如月追問,桔梗輕輕搖了搖頭。
“那是哪一位?”
“每個人心裏都藏著一個秘密,我們要容許別人保留這種秘密。”桔梗隻是如此回答,並沒有告訴如月是誰送的。
“恐怕從砍下父親頭顱的藤太大人那裏收到簪子這種事,母親是無法告訴我的。對我來說,愛慕敵人便是……”
“桔梗夫人……”眼淚從藤太眼中溢出,順著臉頰滾落。
“殺害母親的,便是興世王。”如月說道。
“什麼?!”藤太大叫。
“太殘忍了……”仿佛親眼目睹了當時的情形,博雅別過臉去,低聲嘟囔。
這時,原本倒在地上不動的大蜘蛛竟然再次顫動。殘餘的肢體也在蠕動著,大蜘蛛起來了。
“快躲到我身後。”藤太一躍上前,把其他人護在身後。可是,大蜘蛛並沒有撲過來。它頭部已經被黃金丸戳穿,是敵是友都無法分辨了。隻是呆頭呆腦地搖晃著身體,向森林深處爬去,漸漸消失了蹤影。
“若是一般創傷,一會兒工夫就會痊愈,被切掉的肢體和頭都會再長出來,可是一旦被黃金丸刺中,就無法再生了。早晚有一天,這妖物會流盡綠色的血液,在山中死去……”如月說道。
“我們也走吧。”晴明說道,“沒有講完的話,咱們路上再說。”
“是。”如月點點頭。
“看刀。”
將門狂風般舞起刀來。
道滿倉皇而逃。避開了刀身,刀風卻襲來。一低頭,將門的大刀從他頭頂橫掃而過。道滿的頭發仿佛追逐著那刀,刷的一聲也隨之飄去。
將門再次揮過刀來。道滿往後一跳,躲了過去。刀直衝雲霄,道滿的衣服下擺也向上飄起。他躲到樹幹後麵,將門便將人腰般粗細的樹幹一刀斬斷。樹裹挾著樹枝轟然倒下。道滿想逃,卻沒有餘暇轉身。
“太恐怖了,將門。”
由於將門的大刀狂風驟雨般揮個不停,其他人無法介入戰鬥。隻要將門揮起大刀,無論敵人還是同伴,隻要在刀刃所及的範圍,都會被毫不留情地斬殺。
道滿被追到一株粗大的杉樹前麵。背後是杉樹粗大的樹幹,已無路可逃。前麵則是將門。左右兩側,無論逃向哪邊,都快不過將門手中的大刀。
不能先動,隻能先看將門的反應,伺機而逃。但如果在看到將門動手之後再逃,就已太遲了。隻能趁著將門作勢要攻的那一瞬逃跑,倘若已經發招,他的身體必然被刀刃趕上。
將門不動。道滿也不動。
“喲,麻煩了。”道滿暗自思忖,撓撓頭。
就在這一瞬間,將門動了起來,手中的刀衝著道滿刺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