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城某處普通的客棧中,金軒端坐在房中,段別離則坐在他對麵,兩人互相凝望著,眼神異常的凝重。
“突然回家的藍夕兒絕非怡然公主,否則,以楚浩天之能力,必然可以看出端倪來。他既然輕易放過藍家,便已經告訴了我答案。”金軒沉聲說道,“而新近出現在安陽,並惹人注目的‘三絕公子’沈玉楓也應該不會是怡然公主,傅青麟與慕容悠都非簡單之輩,若是連他們都沒看出異常來,那也就說明沈玉楓確有其人,而非怡然公主所假扮。如此一來,別離師父,你認為怡然公主會在安陽何處呢?”金軒眉頭緊鎖,似是心中有很多疑問無法解答,讓他理不清頭緒來。
“嗬嗬……”段別離哈哈一笑,說道:“殿下,您讓我殺人還可以,若讓想這些個陰謀詭計之類的,怕是難為了我。”
金軒何嚐不懂?段別離擅長殺人於無形之中,卻不擅長權謀算計,自己問他,又怎會得到想要的答案呢?金軒越往深處想,便就越覺得怡然公主的可怕。漸漸地,他的眼眸中重新凝聚成殺氣,讓人無法忽視。這樣的女人,如若不能收做己用,便隻有除去!否則,他日兩國開戰,必成大禍!可……隨即,金軒眼神又黯淡了下來,幽深如海。想到那一夜,怡然公主的傾城一舞;想到那一日,和親途中,怡然公主巧設計謀,假死逃生。其冷靜,其明斷,當稱得上“獨一無二”四個字,也難怪楚浩天為了她不顧人倫,不顧綱常!她這樣的女子,怕是每個男人都想要得到。她這樣的女子,殺掉了也未免太可惜了……
楚浩天是何等人也,便是連楚浩天鬥沒能找到怡然公主的下落,被她瞞過,說明了什麼?這些都足以證明怡然公主的手段與心機!金軒搖頭苦笑了下,她這樣的女子,怕是不會這般輕易便被人殺死。一旦被其當做敵人,怕不是什麼幸運之事。既然殺不了,那麼,怡然公主,我對你勢在必得!女人一旦愛上了,便會義無反顧的去愛,不顧一切。
“別離師父,你認為怡然公主會喜歡怎樣的男人呢?”金軒問道。
“殿下,您說笑了,我是殺手,是不懂愛人的。”段別離笑著說道。而一個殺手,一旦愛上了某個人,便也就是他生命的終結。“恐怕這點我是沒辦法給您什麼好的建議的。”
金軒沉思了片刻,突然轉移了話題,說道:“別離師父,國內可有消息傳來?”
聽金軒問到這個問題,段別離臉上的笑容消失,神情異常嚴肅,剛要開口說話,卻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女聲所打斷。
“匈奴如今可是熱鬧的很,匈奴王在邊境糾結了二十萬人馬,正對大楚虎視眈眈……”柔美純甜的聲音憑空響起,便隻聽到衣袂飄飄聲響,窗簾無風自動。金軒與段別離眼底同時浮現出謹慎小心之色,看向突然坐在自己對麵,手端著茶杯,全身包裹在黑色輕紗之中的女人,眼神逐漸深邃起來。“你是何人?”金軒問道。
女子輕笑,“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怎麼我依約出現了?你反而如臨大敵一般,不知本座身份?”
金軒雙眸微微眯起,一雙明眸中劃過一抹犀利的鋒芒,凝視著眼前這個隻露出一雙明眸的女人,說道:“紅樓主人!”
“YES,答對,可惜沒有獎勵!”紅樓主人調笑道。
雖然沒有聽懂女人所說的“爺死”是什麼意思,不過,金軒倒是可以猜測個大概,估計是說正確什麼之類的意思。他扭頭看向段別離,似是用眼神在問:別離師父,她所言對否?可有虛假?
段別離了然,輕歎了一聲,說道:“殿下,其實,便是您不問,我接下來也會跟您說。和親失敗,舉國震驚,你的父王大怒,勢要為你討回公道。你父王強征兵役,糾結二十萬大軍,駐守在兩國邊境。如今,開戰在即,就等殿下回國掛帥……”
“什麼?胡鬧!簡直是太胡鬧了?父王以為打仗是兒戲不成?豈是說打就打的?別離師父你為何不早說?”金軒陡然起身,急聲說道:“我不是早就告知過父王,暫且停止對大楚發兵,等我回去再說嗎?”
“還不是你那幾個兄弟在你父王亂嚼口舌,你父王耳根子又軟……”說到金軒的那幾個兄弟,段別離忍不住直翻白眼。目光短淺不說,還文不成武不就,就隻會唯恐天下不亂,也難怪匈奴王對四王子言聽計從。若說還有哪位王子能夠與金軒一較長短的話,怕也唯有三王子了。可惜的是,三王子與鮮卑公主一見鍾情,前去了鮮卑求親,同樣暫且不在匈奴。
“別離師父,我們火速回國!”金軒不再猶豫,立刻決定回國。
“是。”段別離也收斂了戲謔之色,恭敬地說道。
“這麼快就走,難道金軒王子不想知曉心上人的下落了?”紅樓主人一句話,頓時讓金軒剛抬起了腳又放了回去。
金軒倏地轉身,看向紅樓主人,“你知怡然公主的下落?她安全否?”
“怡然公主的下落本座當然清楚,甚至是她失蹤後的一舉一動,本座都了如指掌!”紅樓主人漫不經心地說道:“她暫時仍是安全的。不過,是否能永遠安全,本座就暫時不得知了!畢竟,楚浩天對她仍存了覬覦之心,未曾放棄,不是嗎?”
金軒沉下眼眸,紅樓主人所言他豈會不知?“怡然公主如今在何處?”金軒問道。
紅樓主人眼角微揚,毫不掩飾自己眼眸中的淡淡嘲諷,“金軒王子應該知道本座是作何生意的?”
“紅樓一向以倒賣消息為生,所以,才敢放言說,世上無紅樓不知之事!”金軒說道。
“金軒王子既然知曉,便更應該明白,如若不能付出讓本座滿意的代價,本座又怎會說出怡然公主的下落?”紅樓主人淡淡地說道。
金軒眼神一淩,問道:“但不知閣下想要什麼?”
紅樓主人眼角輕掃了金軒一眼,雲淡風輕的說道:“貴國國寶——玉如意!”語氣輕歎,仿佛是在說她所要之物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東西。
金軒劍眉輕挑,眼神愈發的犀利起來,凝視著紅樓主人,沉默了良久,似是在思索以此作代價是否值得!“開口便要我匈奴國寶,姑娘還真敢要啊?”
“說句粗俗的話,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不是嗎?”紅樓主人笑道。“天下間想要得到怡然公主的,又何止是金軒王子你一人?大楚皇帝陛下楚浩天,‘青衣少傅’傅青麟,哪一個都非凡俗!如今,誰先找到怡然公主,誰的勝算便會大幾分,不是嗎?”
金軒沉默下來,紅樓主人所言句句屬實,讓他找不到話來反駁。
“國寶,美人,還真是讓人難以抉擇呢!究竟是國寶更重,還是想要擁美人入懷,就看金軒王子如何來做選擇?”說罷,紅樓主人輕笑了下,一陣微風輕拂,便如來時一般,消失在房間內。
“我如何找你?”金軒急聲喊道。
“你無需找本座,等金軒王子做出選擇之後,本座自然會再次出現在你的麵前。”遠處傳來了紅樓主人清淡的聲音,越來越遠,直至了然無聲。
“殿下……”看著金軒靜靜地站立著,段別離低聲叫道。
金軒回過神來,幾番思量後,便做出了決定。“回國。”
銷魂醉夢樓的醉夢樓,人來人往,依然熱鬧非常。這些日子以來,楚浩天並未住在客棧之中,反而選擇了安陽城最奢華之所——醉夢樓。越是眼見其奢侈豪華,紙醉金迷,楚浩天的臉色便越黑,越陰沉。
不過是短短幾日時間,楚浩天便眼見數十名大楚官員在銷魂醉夢樓中進進出出,為博佳人一笑,揮金如土;為美酒佳肴,為一夜暴富的美夢,與人對賭,一擲千金。他早已明文禁止,凡大楚官員,不得參與賭博,否則,一經查處,嚴懲不貸!他沒有料到,若非是他親眼所見,安陽城的大大小小的官員,竟對他的旨意置若罔聞!他焉能不氣?焉能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