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和往日起的一樣早,吃了早膳,又侍弄了會兒子屋裏養的幾茱蘭花,才在高媽媽的攙扶下前去福壽院請安,大奶奶坐在青帷小油車裏掀了簾和高媽媽說話,“二房的丫頭來了嗎?”
高媽媽恭謹的答,“還沒有,不過老夫人一早吩咐了角門的小廝仔細看著,隻怕老夫人這會兒就在鬆蘭廳裏等著了。”
大奶奶不屑的笑笑,“不過一個病殃殃的丫頭,竟這般大的陣杖,也不怕受不受得起,罷了,我就前去瞧瞧什麼貨色,不過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女兒,想來母親那般女兒也出色不到哪兒去。”
高媽媽忙笑著附和,“那是,二奶奶再美不過也是根木頭,哪有大奶奶這樣才貌雙全,兩人一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就你嘴甜!”
兩人說話的功夫就到了福壽院的的鬆蘭廳,老夫人楊氏果然是等著了,一瞧見大奶奶臉上一笑,嘴裏卻埋怨道,“怎生來的這般晚,嘉容都比你來的早些。”
大奶奶忙賠罪,“還不是底下的丫頭手腳慢了,媳婦兒可是早就起了,一心想看看二房的姑娘是個怎樣出挑的模樣?”說著音調又高了幾分,“怎麼?還沒到麼?”
楊氏還沒說話,卻是一旁的長房嫡女蘇嘉容接了話碴,“可不是?還沒到呢!真是讓人好等。”
楊氏隻淡淡一笑,端起桌上的花茶飲了一口,“許是路上耽擱了,等等也無妨的。”
蘇嘉容忙乖巧的替楊氏錘著肩,“我這不是心疼祖母麼!”
楊氏不禁莞爾一笑,“就你慣會逗祖母開心。”
兩人正說著,楊氏的貼身丫頭滿雙進來報,“三姑娘來了,正等在府門口呢!”
楊氏忙吩咐了得力的楊麽麽,“快領人出去迎迎。”
楊麽麽剛出了門,蘇嘉容卻是湊在楊氏跟前撒嬌,“祖母,嘉容也想出去迎一迎!”
楊氏不禁意外,“你去湊個什麼熱鬧?”
蘇嘉容眼珠子一轉,笑道,“嘉容這不是沒見過三妹妹好奇麼!祖母就讓嘉容去吧!”
楊氏受不住蘇嘉容鬧,隻得應聲允了,蘇嘉容高興的道了聲祖母最好了,便腳步輕快的出了門。
一出了鬆蘭廳,蘇嘉容卻是一斂笑容,趾高氣昂的吩咐身旁的丫頭,“一會兒可得給我機靈點,若是哪個沒看懂主子的眼色,小心你們的皮。”
丫頭們嚇得一抖,忙連聲應了,蘇嘉容這才高興起來,“走,去瞧瞧去。”
此時嘉佑卻剛剛到垂花門處,楊麽麽親自扶了嘉佑下青帷小油車,一邊說著話一邊打量這新進府的三姑娘。
是個好相貌的,小小的巴掌臉嵌了雙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眉目轉動間透著靈氣,挺翹的鼻子,紅潤的小嘴,再配上這欺霜塞雪般細膩的膚色,真真是畫中走出來的仙女兒般,楊麽麼活了這許多年竟從未見過這般好皮相的姑娘,不由心中一凜,卻是想起習一慣爭強好勝的蘇嘉容來,一念及其其整治丫頭的手段來,不禁心下暗歎,府中又該多生事端了。
楊麽麽正想著,抬頭一瞧,卻是看見了正漫步過來的蘇嘉容。
楊麽麽忙上前行禮,蘇嘉容心安理得的受了,隨後走到嘉佑跟前居高臨下的打量起來,瞧見嘉佑的容貌立時變了麵色,半晌才哼聲道,“果然是二嬸的身身女兒,樣貌就是不錯,我瞧著竟比碧草院的柳姨娘還要貌美幾分,待長大些,定是連人的魂都勾了去。”
楊麽麽聽到此處卻是麵色一變,府中人皆知三老爺院中的柳姨娘是勾攔院子出身,一雙嫵媚的桃花眼沒少勾了男人為其爭風吃醋,原本也是個賣藝不賣身的,不知怎麼勾搭上了三爺,說是清白身子給了侯府三爺死活要進了府來,見三爺不依便要去尋死,三爺眼見事越鬧越大,這才秉了老夫人做主收進院中抬了姨娘。
如今這蘇嘉容竟拿這正經小姐比做那勾攔院子出身的柳姨娘,顯然欺嘉佑自小養在府外不知府中情況,暗地裏罵嘉佑是個會勾人的狐媚子。
眾人都知蘇嘉容是個跋胡的性子,為些小事時常打罵底下的下人,自不會為了新進府沒點根基的嘉佑與蘇嘉容作對,就連楊麽麼也隻是皺了眉頭,到底一句也未說。
嘉佑瞧見丫頭婆子這般麵色,便知眼前句句帶刺的長房嫡女定是沒說好話,心下冷笑,嘴上卻是乖巧道,“姐姐謬讚了,姐姐才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嘉佑哪抵的了姐姐的萬分之一,嘉佑雖是沒見過那柳姨娘但也心下知曉,那柳姨娘定是沒姐姐貌美,別說是男人,就連嘉佑都被姐姐勾了神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