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露華濃 似一殤(3 / 3)

夏如孽閉上眼,所有的一切,全部消散,用著隻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說著:“再見了,我愛的人們。”

深夜。

夏如孽坐在黑暗的無炎宮中,兩隻手中分別是雲微做的他的人偶和冷灼的人偶。

夏如孽坐在床上,雙手撫摸著兩個人偶,眸子在黑夜中,閃閃發光,宛若夜空中璀璨的辰星。

秋日的夜還是有些涼,呆坐了這麼久,夏如孽也是有了些冷意。就在此時,感覺突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氣息與溫度從身後傳來。夏如孽放軟身子靠著,沒有回頭。

就這樣,夏如孽在床上一直坐到即將天亮。然後將人偶輕輕擺在枕邊,起身,將十五年前冷灼去世那日自己所穿的喜服找出。喜服上的血跡已被清洗幹淨,放置多年也未褪色、變形。夏如孽小心地將喜服穿好,坐在梳妝鏡前,打開鏡子旁邊的銅盒,裏麵有著兩種顏色:一種是石青色,另一種是朱砂。夏如孽細細地將石青色勾畫在眼角和眉梢,用朱砂在睫毛上方的眼皮處勾勒,長長的睫毛向上翹著,朱砂從眼角開始向上挑,成為一道優美的弧線。夏如孽又準備畫眉,一隻略顯虛幻的手握著自己的手,對著鏡子描畫。夏如孽嬌笑,將這些東西又再次啟程放好,將散落的青絲重新梳起,挽成發髻。

夏如孽將一切準備好後,站起身來,熟悉的模樣好似十九年前八月十五嬌媚的他,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此時,天微亮。

夏如孽沒有讓任何人知道他今日的去向,除了雪痕,雪痕一直隱藏在他的身邊,分秒不離。

“雪痕。”夏如孽出聲,“照顧好自己。”

“我會替公子保護好王上。”雪痕雖然沒有現身,但低沉的聲音卻是傳了出來。

夏如孽沒有再說話,一直靜靜地走到冷灼的墓前,守墓的士兵在夏如孽的命令下,打開了墓穴。

帝王的墓與其他皇族不同,不僅僅是在規模上,皇族是入棺下葬,但曆代帝王的墓下卻是一間密室,帝王的屍體被置於其中的玉床上,密室中除了帝王的屍體,再無其他。

別人看不到,夏如孽的麵前,“冷灼”站在那裏。

夏如孽跟著冷灼順著台階走下,雪痕並未進入,而是跪在了外麵,這一跪,是向冷灼跪,也是跪向夏如孽。

密室並不黑,因為牆上鑲著夜明珠,柔和的光灑下,使得密室中沒有絲毫陰森的感覺。

夏如孽想要走到玉床邊,“冷灼”卻攔在他的身前,欲將他推出去。夏如孽笑著握住“冷灼”的手,柔柔一笑,然後走了過去。

夏如孽緩步走到玉床邊,看著那身喜服下的白骨,妖嬈的笑在唇邊綻放:“阿灼,我來了。”夏如孽躺在冷灼的白骨旁,將一隻手覆在了白骨的手上,開心地說著,“阿灼,你真的不乖,非要我忘了你。喝了你的血,那怎麼還可能忘記呢?我們現在可是血濃於水啊。所有人生活的都很好,火兒現在可是比你還要出色,他一定是一位倍受愛戴的帝王……這些年來,我過得也很好,我知道,你很孤單,所以……”

“阿灼,和我回家吧。”

“有你,有我,屬於我們的家。”

夏如孽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當冷火淵等人進來時,發現白骨仿佛活了一般,呈現出冷灼的模樣,兩人相互抱著彼此,十指緊扣。

冷火淵終於明白夏如孽話的含義,原來,他的娘親不能再陪在自己的身邊了,他的未來,沒有了他的見證。

冷火淵跪在地上,看著玉床上的兩人,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生離死別。

緩緩地,一陣風吹來,一縷青灰隨風而起,撫過冷火淵麵上的淚,就像每次夏如孽輕撫他的臉頰一樣。

徒留,兩件紅衣,靜靜地躺在玉床上。

這段不曾褪色、一直火熱的絕世孽戀,在人世間廣為流傳,被人們譽為——

“灼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