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以眼試法?以眼示法?(1 / 3)

第一天

遮住左眼,再次檢驗右眼,如水麵因風泛起的漣漪,浮動搖曳;如破碎的毛玻璃,在天光映照下閃著斑駁撕裂的光影;五指伸出,又如紗巾罩眼不見蹤跡。泛起的漣漪、破碎的玻璃,原隻是一塊小麵積,突然擴大,幾占住全部的眼球!

清楚的感覺視網膜的剝離在急速擴大惡化!

我慌了!剛剛才念完21遍大悲咒,這兩天日日念觀世音菩薩聖號,時時祈求觀世音菩薩,哀求祂救治我的眼睛,讓視網膜的剝離能不惡化,能早日愈合,祈求菩薩別讓這隻眼睛失明,讓我依然能用雙眼弘法度眾。

白天念、夜晚念、睡前聲聲呼喚懇求:觀世音菩薩救救我、救救我的眼睛……企盼菩薩憐我,能如許多人的感應,睡夢中菩薩來醫治痼疾,一覺醒來,不藥而愈。

或許是我罪業深重,罪不可逭。於是我再告訴菩薩,讓我罪業應在身體其他任何疾病吧。

白天夜晚聲聲呼喚懇求,觀世音菩薩並沒走進我夢裏,大悲殿的觀世音菩薩依然靜默無語。

觀世音菩薩,我一直以您的“觀音法門”度人,許多人因而念您聖號,誦您《普門品》、《大悲咒》而離苦得樂,而所求滿願。為何今日我受苦、祈求,竟不蒙救拔?

我害怕、慌亂,在眼睛的光影正快速被黑暗吞噬的時刻!

我懷疑、怨懟,我逐漸失去信心;對菩薩的信心。這樣的念頭一生起,馬上慚愧懺悔:我怎能如此懷疑我的信仰,怎能如此不信任觀世音菩薩呢?

想起師父說的故事,有一個人在海上遇難,祈求觀世音菩薩救助,後來陸續有原住民、外國人等不同人種前來搭救,他卻不願接受,執意等觀世音菩薩。

是了!此時能救我的就是眼科吳醫師了,昨天(3/1)就診時,他不是就要幫我治療嗎,是我執意拖延,是我執意不願再忍受如前兩次手術之後那漫長、無聊、無奈的痛苦治療過程,是我執意要回上海繼續我正常的出版工作。

愚癡之過,莫甚於此!

觀世音菩薩,是我錯了,是我誤解您了!

失明之虞讓我接受必須開刀的事實,躺在床上,心裏規畫:明早即到傳燈會,請醫療組師兄安排。琢磨著:周四應是吳醫師開刀的日子,他的患者極多,明天周三,臨時插得進去嗎?不知要怎麼透過關說才可以?若能排得進去,臨手術前我要跟醫師說抱歉,抱歉沒聽他的話,終究還須麻煩他。如果周四可以開刀,明天就得住進醫院,要打點好要帶去醫院的隨身物品……接著,要打電話回上海給妙有法師,告訴他周四回不去了,周五讀書會取消,周六開示要麻煩他。還有,正在進行預計三、四月出版的師父圖書的封麵設計、內文審稿等種種事,要他與出版社連係……

思緒翻騰,害怕眼睛瞎掉;無奈但又不甘願的接受必須開刀,必須孤獨關在寮房治療的事實;對信仰深切,對菩薩仰賴至企盼蒙佛加被,能得到感應、得到奇跡,這幾天如此“狂熱”的信念頓時瓦解(冷卻),我應回歸世間常理,不要逃避事實……

反複想著明日該辦之事,反複陷入失明的恐慌裏,加上糾結著對菩薩的信與不信的矛盾情愫,直至淩晨一兩點仍然輾轉難眠。

黑色的水波越來越多,快要淹沒整個眼球。

第二天

早上起來,仍然誦念普門品;我不願就此喪失我的信仰。

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為了確切自己的抉擇吧,我做了一件過去沒做過的事:“抓鬮”,撕下兩張大小一樣約五公分的白紙,用筆一張寫著“開刀”,一張寫著“不開”,然後仔細對折再對折,兩張折得一模一樣。

走進大悲殿,像前幾天一樣虔誠三問訊,祈求菩薩救救我的眼睛,也跟菩薩訴說視網膜惡化,準備今天去開刀,請菩薩慈示。

雙手輕合,兩張紙團在手裏搖晃,輕放佛桌,拈起一張打開來,是“不開”。心想鬮三次,接下來若是開刀,二比一,還是對的。第二次打開來,也是“不開”。我確認在模糊的視力下,兩張紙團並無二致。第三次故意撿較遠的紙頭,打開來竟仍是“不開”。不如預期的(我已心理準備要去開的)。我呆住了!心又驚又喜,觀世音菩薩叫我不要開刀!

捧著紙團正要往回走,遲疑的抬頭問菩薩:“是否確定我可以不開刀?”第四次從佛桌上撿起紙頭,打開來仍是“不開”。得到認可,我收起紙團往回走,走幾步,又再回到佛前,仰頭再叩問:“觀世音菩薩,是不是不用開刀,誦持大悲咒,一心稱名,您就可以治好我的眼睛?”兩個紙團撒在佛桌,第五次拾起,打開來也是“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