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百泉城最後的術師(1 / 2)

神恩曆6537年,九鼎國依舊和平,百姓安居樂業,一片祥和。自然,隸屬於九鼎的百泉城也是被國泰民安的氣氛包圍。

“百泉城的民眾,你們好,我是你們的好朋友百靈鳥,今天的各位幸福嗎?”

這是百泉城每日正午時分的魔法廣播,每個街區都會安置大喇叭,然後內城的主播就可以在播音室裏讓全城居民聽到她美妙的嗓音,隻是內容全是歌功頌德之詞。有錢人可以通過購買魔法物品設置隔音結界來拒絕百靈鳥的“善意”,而生活在外城的普通民眾則隻能忍受這樣的節目,畢竟,經過魔法加工的音波是無法被棉花這種東西擋住的,連削弱都做不到。好在這裏的居民都已經習慣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不信那一套。當然,牢騷也是免不了的。

餛飩攤前,幹了一上午活的漢子們正端著瓷碗快速解決午餐問題。或許是百泉城“麵癱”比例比較高,當喇叭裏的悅耳聲音傳來時,他們的表情沒有任何鬆動,隻是麻木地解決碗裏的餛飩然後重新穿上破舊的衣裳去幹活了。而在這些長工中,唯一穿的還算好的就是角落裏一個人皺眉的年輕男子了。他穿著複古的素紗袍子,卻留著現代風格的平頭,給人一種莫名的違和感。但是,沒有人會關心這個,外城的百姓隻關心生計,別人如何如何對他們沒有任何意義,連飯後談資都算不上。

“不幸福。”年輕男子冷笑了一句,但是周圍的食客完全不在意他的牢騷。

甚至說,他們還有些羨慕這位術師,至少他還有空閑發牢騷,而他們卻不得不去郊外的煉金工坊幹活了。不過,他們並不會讓自己的子女去當這個職業,因為術師在九鼎國已經落魄了。成為術師並不能讓他們的子女有居住在內城的機會,而且,術師幾乎絕跡了。

這個世界,人分三六九等,擁有著高貴血統的貴族們毫無疑問是統治階級,他們掌握著魔法和鬥氣,他們掌握著財富和權力,統治著人類世界。而被統治的自然就是那些沒有才能普通百姓了,這些百姓想要享受更高的待遇,除了努力工作外,最重要的就是成為能夠取悅貴族或者成為貴族的精英。

魔法師可以,擁有鬥氣的戰士也可以,這些是戰略資源,也是貴族能夠碾壓平民階層的重大依仗。畢竟,貴族多是這樣的高貴血統。而衣食無憂、享有特權的貴族們自然有更多的時間去追求精神享受,所以如果平民百姓肯砸出大半輩子積蓄讓子女能在萬千競爭者裏成為優秀的音樂家、畫家等等,自然也可以成為人上人,畢竟被那些貴族們寵愛有加,甚至可以得到一個名譽爵位。

以前,術師也可以成為平民通向貴族居住地的階梯,但十年前一紙文書將九鼎國的術師的內城居住權剝奪了。然而,事情不僅僅如此,官方取消了術師考核製度,這意味著以後將不再會出現官方認可的術師。不被保護的古老職業,在麵對西方現代魔法文明的入侵,隻能麵臨滅亡。值得慶幸的是,在外城,術師的工作還是很輕鬆的,畢竟能識文斷字可以當個教書先生之類的。

趙清玄就是這樣的術師,半年前,那一紙文書將他從內城趕了出來,流落外城,混跡百姓之中,當起了教書先生。說是教書,實際上是教人識字習文,畢竟現在的他除了教書什麼都做不了。想到這裏,他放下勺子,摸了摸胸口,在術師袍子後麵一道歹毒的咒術正印在胸膛。這才是他最憎恨九鼎國的地方,剝奪了術師的內城居住權,廢除了術師考核,不再有工坊願意生產術師用的法具,而且,就算生產術師也用不了了。

九鼎國第233號特殊禁令,術師不得擁有內城居住權,無法轉職成魔法職業的術師必須接受魔法協會施加的印記以保證外城居民的安全。

這明顯帶有歧視性的法規自然遭到了各地術師的抵抗,但正如九鼎國魔法協會會長勞倫斯·威廉說的那樣,術師已經不符合這個時代應該徹底被拋棄。昔日被現代魔法衍生的高等煉金學轟開國門的大秦國終於被列強“幫助”的九鼎取代,而沒能抵擋住西方入侵的東方術師們自然成為了眾矢之的。經過三十年的屠戮和打壓,曾經高高在上的術師群體所剩無幾,他們無法反抗帝國軍和魔法協會的欺壓,麵對先進的現代魔法,傳統的道術成為了小孩的玩具。主動轉職、反抗遭到屠戮等等各種各樣的原因之下,百泉城隻剩下一名術師,那就是趙清玄。

按照九鼎國全麵西化的方針,趙清玄覺得很快就會有234號特殊禁令了。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供這個國家取樂的牲畜,不,何止是他,外城的居民都是供貴族階級取樂的玩物。在內城居住的日子裏,盡管身為術師會被那些貴族,那些高貴的魔法師們看不起,可至少環境不錯。然而,半年前,師叔仙逝,他接任蓬萊掌門,整個門派隻有他一人的掌門後,就遇到了233號特殊禁令被驅逐到了外城。在外城半年的生活裏,他終於感受到了這個國家極端的差距,外城的居民臉上很少笑過,看起來就像麵癱一樣,每天的魔法廣播在趙清玄耳中是那麼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