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2)

絡繹城曆來是個繁華太平的小縣城,近來卻出了件驚動州郡的大事兒,鬧得人心惶惶。

白玉舒帶著妻兒在縣裏走走看看,見原本一個繁華的小城而今一片冷清,日頭還高懸在正空,明晃晃的,青天白日大街上不見半個人影,不由眉頭大皺。

他們一路從京城過來,風塵勞累,連尋了幾家客棧投宿,掌櫃起先都是笑臉相迎,待垂目一掃,看見他們夫妻腿邊站著一對小娃兒,當即大搖其頭不肯接客了,問也不說原因,通通一副‘您老請出門右轉上衙門問去’的姿態。

連吃了幾次閉門羹白玉舒莫名其妙,路上遇見巡街的衙役他上前詢問,這才知道如今城中有大事發生,家家客棧都不收帶孩子的旅客,要投宿唯有去城西的悅來客棧。

白玉舒心道這是什麼情況,哪有不收孩子的道理?

他帶著妻兒前往衙役所指的悅來客棧投宿,一路過來不時會看到有提著佩刀巡街的衙役,到了那悅來客棧,隻見沿街商販雲集,叫賣討價之聲此起彼伏,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到是另一番熱鬧麵貌。

白玉舒站在門前仔細聽了一陣商旅交談,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原來是這縣城最近來了個怪人,四處搶人孩子,搶走了到是也不見怎麼對待,隔些日子又會送回來,那些孩子身上不見有傷,卻個個病得奄奄一息。他們猜測這怪人將孩子送回大約是想讓孩子得到救治,卻因為這些孩子都太小,本身生命力就弱,其中有一個孩子因病得厲害沒能救回來。

那怪人其後一段時間不曾再來,原以為是死了個孩子此人心生內疚不會再犯,城裏百姓這才稍稍鬆懈,豈料前不久他又卷土重來搶了一個孩子走。

這孩子半個月前才被送回,也是被搶走的時候健康活潑,送回來時就病得奄奄一息,如今還不知能否救得活。

依他們以往的經驗,這怪人大約便是這幾日又要來搶新的孩子了,城裏人心惶惶,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將孩子看得極緊,隻差沒藏進地窖裏去了。

衙門高度關注此案,甚至驚動了州郡,縣令因延誤案情被革職查辦,白玉舒此番正是過來絡繹縣上任的新任縣令。

他是本屆新科狀元郎,因朝廷暫無空缺,隻得在京裏候著,白家是書香世家,家底豐厚,到是不在意那幾個俸祿。混了大個半年光陰好容易等來朝廷的任命文書,白大人迫不及待就帶上妻兒走馬上任,未通知衙門,預備先來管轄之地走走看看,聽聽民聲。他到不知這空缺竟是這樣騰出來的。

絡繹縣是個不小的縣城,每日往來商旅頗多,衙門因此專門抽調了悅來客棧接收帶孩子的商旅,由衙門派人保護。白大人合計著如今情勢必然房間緊張,便隻要了一間上房,一家四口就住同一間房,夜裏也好看顧孩子。

白夫人帶著丫鬟先行上樓安置行禮,白玉舒則帶著兩個孩子在樓下的大堂裏聽些茶客的八卦消息,他要了壺清茶坐在一角,茶客們議論紛紛,那客棧的帳房先生站在櫃台後撥著算盤珠子埋頭算賬,聽見些不實的消息,不免搖頭輕聲嘀咕:“依我看啊,那哪裏是人,分明是個妖怪。”

白大人離得櫃台近,他耳朵靈,聽得分明,忙上前攀談:“先生何出此言?”

那帳房先生本來也不大敢說,白大人忙給他斟茶,他左右一看無人注意,悄聲道:“先生有所不知,我大侄子在衙門辦事,是知道些消息的。先生你想,衙門出動如此大的人力物力,抓了那人犯近一年,連州府衙門都驚動了,何以到現在都抓不住人?”

帳房先生故作神秘,白大人蹙眉:“這是為何?”

那帳房先生重重一拍櫃台:“因為他是個妖怪!有通天徹地之能,一個筋鬥少說能翻十萬八千裏,莫說是州府下來的官差,就算是從皇城調出皇帝的禦林軍,那不照樣能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一個筋鬥翻走?依我看,與其勞動官府,到不如上山請上幾個道士收妖來得實在。”

白大人覺得好笑,這帳房先生不去說書太屈才了。他素來不信鬼神之說,正要再問個仔細,那帳房先生無意間往客棧外一瞥,焦急道:“先生,那是不是你家孩子,快叫他們進來,別跑遠了。”

白大人回頭,客棧外的大街上正看見一對小娃兒手牽手在喧嚷的人流中東瞧西望。

那小男孩八九歲的模樣,眉目清秀漂亮,身邊跟著個四五歲模樣的小女孩,長相也是甜美可愛,腦後高高綰著花苞髻,齊齊的平劉海下一雙清透黑亮的大眼睛,穿一身石榴紅的齊胸小襦裙,臂彎裏還挽著曳地的長長披帛,像個小淑女,被哥哥牽著慢慢行走在人群裏,手裏舉著紅豔豔的冰糖葫蘆一路邊舔邊好奇地張望。

兩個孩子衣著鮮亮,一看便知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少爺小姐,引得周圍的小販紛紛向他們招手招攬生意。

路過一個賣金魚的攤子,小女孩蹲下來歪著頭看瓦缸裏活蹦亂跳的小魚兒,伸出小手去逗,嘻嘻直笑,旁邊那小男孩自然不愛這些女孩子喜歡的玩意,看了幾眼覺得無趣,扯起地上的妹妹就往轉角處跑去。

白大人當即跳起來:“小兔崽子,還不給我回來。”三兩步追出客棧將兒子拎回來往地上一丟,抱起自家閨女坐在膝蓋上,又和帳房先生攀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