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早春,城外的山丘上,那顆不知道站在那裏多少年了的老榕樹在這個好時候重新抽枝發芽,散發出一股專屬於早春的生氣兒。劉家的大少爺劉向腰跨彎刀,一個人呆呆的立在那榕樹的下麵,翹首眺望,似是正在等著甚麼人的到來。
莫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劉向終於覺得兩腿有些酸了,便即準備曲腿坐下,卻怎知,便在他雙膝稍曲的那一霎,一根彎彎曲曲、生滿了碴子的竹棍,便一下子點到了他的大股上這劉家大少爺乃是一個習武之人,此刻大股忽然被人點中,左腿立時猛地往後一抬,便要去踢那拿著竹棍的手!卻怎知那人好快的速度,劉向左腳剛有動作,便隻覺的右腿被人用手一搭,整個人便猛地一個跟頭紮在了地上,啃了滿嘴的春泥!
劉向吐去春泥,抬頭望那人臉上望去,但見此人一張蠟黃色的臉龐瘦得隻剩下了一層薄薄的皮膚,兩顆渾濁的老眼向外突出叫人不得不瞧清他那滿眼的渾濁之物,嘴巴下的牙齒也掉得差不多了,幾顆稀稀鬆鬆的大黃牙便就那麼暴露在了空氣裏與鼻下的幾根同樣稀鬆的山羊胡子交相輝映,整張臉便即透露出一股市儈猥瑣的意味!相信常人之需望著這幅尊容瞧上一眼,便即惡感陡生,再不願與之理會,但劉向卻是登時喜形於色,一鯉魚打挺從地上爬起,恭敬的到那人的麵前屈膝跪下,道:“師傅,您什麼時候來了?怎的也不叫我一聲,叫我好等!”
那被劉向稱作師傅的人扶起劉向,然後裂開大嘴,麵目登時變得更加難看的笑道:“你小子站的高,看的東西自然也高,我在這裏兩個時辰,一個時辰等你,一個時辰瞧你,就是想看你甚麼時候能發現我!卻怎道你到了最後也不知道低頭瞧瞧下麵。”劉向知師傅是在教育自己,當下點頭表示受教,那人點了點頭,便不再理會,收起笑容,對劉向道:“來罷,為師試試你練功的進度。”說完,便即長棍一點,猛地戳向劉向的左肋,劉向見那人棍勢來得甚急,當下不及抽出刀鞘,便即揮刀一擋,這人教劉向的功夫走的是純剛猛的路子,便是防禦也是和對手光明正大的對撞在一起,極吃功力,是以便此一撞,功力立現,青年隻覺得虎口一麻,彎刀便險些脫得手去!
那人見此一撞竟沒撞去劉向的彎刀,怔了一怔後,便即對劉向遞了一個嘉許的眼神,跟著長棍再掃,刮風似的望那劉向的腰間掃去!劉向本來虎口便麻,這一棍勢大力沉,他自知自己無法硬扛,當下抽刀出鞘,想以兵器之利將那竹棍削斷,卻怎知那人剛勁的棍勢到此卻猛然一滯,竟是在那劉向的眼跟子前,光明正大的使了股陰柔巧勁,竟生生震得那劉向的彎刀斷作了兩截!
劉向吃此一塹,心中不由大大的叫屈,向那人埋怨道:“師傅你可害的我好苦哇!我八歲起與你練功夫,你卻怎地到今日才顯出這樣的本事而不肯教我?”那人仍舊咧嘴一笑,道:“莫屈莫屈!今日是你的成人之日,為師將這功夫放到如今教你,一是給你慶祝,二是叫你好好的練那先前的硬功夫,莫要沉溺這取巧之道中,走了歪路!”劉向聞得師傅竟有著這等打算,當下哪裏還去與他計較,又聽得那位自己都打扮得猥瑣邋遢的師傅竟然記得自己的誕辰,不由一拍腦袋,叫道:“啊喲,瞧我這腦袋,險些忘記了!”說著,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紅色的請柬,恭敬的遞給那人,道:“師傅,今日徒兒找您,便是來請您光臨寒舍,參加徒兒的成人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