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入大院時,小李突然說:“這個黃新威真有意思,這麼早就來上班了?”鬱遠達抬頭一看,隻見黃新威辦公室拉著窗簾,但窗簾後麵的燈卻是亮著的。鬱遠達也覺得有些奇怪,但轉念一想,說:“可能是頭天忘記關燈了吧。”

小李說:“肯定不是忘記關燈了,因為大院保安每晚都要仔細查看各個辦公室的,誰忘記關燈了,保安會通知管辦公室鑰匙的人來關燈的。”

鬱遠達心裏想著羅海鷗的事,也沒將小李的話放在心上。來到辦公室,鬱遠達想睡又睡不著,又沒有心思幹別的事,便打開電腦上網看看。當鬱遠達點開“西嶺在線”時,一條有關羅海鷗死訊的貼子赫然掛在論壇上麵:“第一時間向我最親愛和最忠愛的西嶺在線報一個猛料:南溪縣縣長羅海鷗今日淩晨一點突然從自家的四樓跳樓身亡。到底是他殺還是自殺?有待公安部門證實。但我想說,最後結果肯定是自殺。為什麼呢?我想大家比我更明白——這又將是一宗被自殺事件。堂堂縣長為何被自殺?大家去問問他在南溪政壇上的死對頭吧。”發貼人又是“隱身人”,在這條貼子的後麵,還鏈接著那條有關邢賀華與羅海鷗鬥爭貼子的網址。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羅海鷗的死與邢賀華有關。

鬱遠達看看發貼時間,竟然就在十分鍾前。“隱身人”到底是誰,竟然對情況掌握得這麼及時,這麼清楚?一般的市民正在睡大覺,根本還不知道南溪縣城已發生了這麼驚天動地的大事。鬱遠達突然想到了黃新威,上次李秀鳳攔邢賀華的車,黃新威也正好在偷看,隨後“西嶺在線”就出現了相關的貼子。鬱遠達便立即將辦公室門關掉,快步往樓下走去。當他來到黃新威樓下,抬頭一看,發現黃曉威辦公室燈已經熄了。

等到上班時,整個大院都知道羅海鷗自殺了,大家都在交頭接耳議論這事。九點左右,邢賀華從市裏回來了,他是陪著市委書記張海河等領導來南溪的。張海河主持召開了一個小會,所有在家的縣委常委和公安局長、檢察長和法院院長都被通知參加會議。錢強先彙報了公安初步偵查情況,說有可能是自殺,但還要進一步偵查。邢賀華簡單地說了幾句後,就請張海河做重要講話。

張海河就在會上作出了三點指示:一是邀請上級公安刑偵和法醫專家,對整個案件進行更深入地偵查,務必要弄清到底是他殺還是自殺;二是南溪縣所有幹部,尤其是領導幹部不要就此事在網上發表任何言論,不要接受媒體采訪,所有的采訪都由宣傳部接待,並統一口徑對外發布新聞;三是安撫好羅海鷗的家屬,對於羅海鷗家屬提出的合理要求給予照顧和解決,但其家屬必須同意立即將遺體進行火葬,千萬不能弄出一個挾屍鬧事來。隨後,張海河又宣布了一條,縣長的職責暫時由邢賀華兼顧。

最後,邢賀華對羅海鷗的後事處理進行了安排,鬱遠達被要求具體負責。

鬱遠達原以為安葬羅海鷗會遇到很大的阻力,但沒想到王曉菲一直沒有提出任何異議,隻是在不斷地哭。羅海鷗的父母都已七十多歲,仍住在農村幾間土磚屋裏,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們除了老淚長流,就再說不出任何話來。羅海鷗有一個弟弟,在外麵打工,也是老實巴交的人,站在一邊也不說話,整個人就一根木頭似的。隻是羅海鷗幾位堂弟,開始吵著不讓下葬,說羅海鷗死得冤,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就下葬,如果就這樣下葬了,就再也無法申冤了。

鬱遠達任憑他們吵鬧,也不去勸阻。鬱遠達內心倒還真希望羅海鷗的幾個堂弟吵得更凶些,這樣就會將事情鬧大,才會逼著上麵盡快查出羅海鷗的死因。否則,等到羅海鷗安葬後,整個事件也會不了了之。

同去的馬博等人卻急了,生怕羅海鷗堂弟們將事情鬧大了,這樣他們肯定會被邢賀華追責。於是幾個人將堂弟們分別隔開來做工作,威逼利誘,最後就將這些人各個擊破了。

處理完了羅海鷗的後事,鬱遠達感到身心疲憊極了,接連幾個晚上,他都早早上床睡了。但每個晚上,他都在噩夢中驚醒過來。夢中,不是羅海鷗來求他幫忙申冤,就是他看到有人持刀在追殺他和羅海鷗。

一天晚上鬱遠達剛洗完澡,正準備早早入睡,突然有人敲門。鬱遠達開門一看,來人竟是南溪礦山集團總裁姚順南。姚順南像做特務工作一樣,他見鬱遠達門開了,先不急著進門,而是朝後麵看看是否有人跟蹤,確定沒有問題後才立即鑽進房子裏。

鬱遠達心裏好生奇怪,心想姚順南平常總是氣宇不凡的,今天怎麼這樣鬼鬼祟祟起來了?

姚順南一坐定,就開門見山地說:“鬱縣長,我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到您這裏,就是想與您一起聯手,替羅縣長申個冤、報個仇。”

鬱遠達一時弄不清姚順南的真實意圖,就反問道:“你要幫羅縣長申冤,為何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