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白不是那不識恩情的人,聽到師父說到這些,也觸動了心中傷感。雖是如此,他卻依舊堅持道:“師父待修白如父,修白怎會忘恩。修白不解的是為何定要將我玄塵道的清譽毀了,為何我們就不能做些正派之事。若說是興教無方,那咱們大可以想其他辦法,可您卻走上了不歸路!這樣的玄塵道徒兒寧可不做什麼少主,更不做什麼道主!師父,您永遠都是修白的師父,但是請恕徒兒固執,不能擔此重任。”
樊扁已怒到極點,麵上青筋暴露,猙獰扭曲,作勢便要給修白一拳。容澈見情勢不對,慌忙上前攔住,說道:“樊扁,有話好說,何必動手。”
樊扁見容澈來攔,便不好拂他的麵子,竭力忍了忍怒氣,方坐下問道:“那你既然還是如此不屑,還回來做什麼。”
修白冷靜如初,答道:“徒兒隻是來問您一句話。”
“什麼話?”
他頓了頓,沉聲問道:“霍尹蒼可是您派人殺的?”
樊扁與容澈麵麵相覷,卻麵有惑色道:“霍尹蒼是誰?”
“隻是一個普通人,幾個月前從卞國往雍國尋親的路上被殺了,有人在死士的屍體上發現了玄塵道的獨門毒藥菩提散。”
樊扁開始大笑,笑聲中飽含嘲諷,修白微微皺眉,問道:“可是玄塵道殺的?”
樊扁道:“不是。”
修白道:“師父,您又何必再瞞我,就算是玄塵道殺的,我亦不會為難您。”
容澈打斷修白,說道:“修白,你還不了解你師父?他可是那種敢做不敢當之人?他說不是,那便必不是。”
樊扁無奈地搖了搖頭,一時的凶狠盡化作失望,說:“這霍尹蒼之名我聽都未曾聽過,更何況去殺。現在江湖上有多少人殺了人行了凶都栽贓給我玄塵道,早已見之不怪了,可修白你,太讓我失望了。”
修白心下愧悔,卻不言語。並不是他不相信師父,隻是多此一問,便多一分篤定。師父回答前,又怕師父說是,又怕師父說不是。若說是,那便是玄塵道做的孽,雖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卻定與姐姐清淺結上了解不開的疙瘩。若說不是,那便是清淺的師父天淩道人在刻意隱瞞,這樣清淺的心中必定傷心淩亂,心痛難耐。這一番暗自糾結,竟是完完全全為了清淺焦慮。得到答案後,卻又傷了師父的心。
修白定定跪在當地,他知道師父不會騙他,那答案便浮出水麵,是天淩道人騙了清淺。他又為清淺感到憤怒,又替清淺覺得傷心,若是她曉得了此節緣由,定是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一時間對師父愧,為清淺慮,紛紛擾擾竟好似比先前更加煩亂,腦中雜纏一片,想不清明。
樊扁見他久久不發一語,便著意施壓道:“你且起來罷。你還年輕,我再給你幾年時間考慮,若是再過幾年,你還不悔改,我便與你劃清界限,再無師徒之緣。”
說罷不等修白回答,便對容澈道:“容公子,在下有事與你商量,可否借一步說話。”
容澈應了,二人便信步而出,獨留修白一人動也不動地跪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