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回了一禮應了,雖則提不起興致,但依然對那嬤嬤勉強一笑道:“昨日我未能趕來同眾人一起練習,今日若有什麼差的,還請姑姑教導。”
那教習嬤嬤笑道:“能有什麼差的!不過是剛剛才開始練習,小主天資聰穎,與眾人一道便是了。”
清淺隨著教習嬤嬤來到了秀女中間,眾人都止了練習,一個個都盯著清淺看,頓時議論紛紛。
“瞧瞧,這應該就是那個昨日皇上救的女子了,長得也真不錯呢。”
“什麼狐媚樣子,還未承寵便能使出這等狐媚手段。”
“聽說她把皇後害得都禁足了呢。”
“來的都比我們晚這許多,待遇自然是不同的。”
清淺料到會有這許多言語,沒當自己是雍宮人,便把這些話兒皆不放在心上,隻等著教習嬤嬤安排。那嬤嬤大聲咳了兩聲道:“這位是林暖蘇林小主,今日起與我們一道練習,林小主,你就與向小主和連小主住一間屋子罷。”說罷指了指向小園和連汐。
向小園走過來握住清淺的手,小聲道:“妹妹,原來這才是你的真容,果然絕色。想必昨日那樣定是有苦衷罷,莫要被這些人的言語壞了心情,我信你定是無辜的。”
清淺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說道:“多謝姐姐。”
連汐快步走來,細細把清淺端詳了一番,故作驚詫,揚聲道:“妹妹!妹妹果然與昨日不同!昨日還是個炭裏的灰土,今日就變了個白嫩嫩的天鵝了!想必這番改變定然是有緣故罷?如此一個天姿國色的容顏,何必要用那勞什子障眼法呢?”
她雖表麵熱情,清淺卻分明看到了她嘴邊的一抹冷笑,這麼一揚聲,眾人都知曉她昨日在殿選時是用法子將真顏掩了的,定會更加覺得她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清淺是見識過**爭鬥的,有時笑裏藏刀便是你死我活,爭來爭去還不是一場空。反正也無意與她爭那口舌上的快活,便笑道:“妹妹不如姐姐花容月貌,慚愧慚愧。”
正說間,清淺感到一陣熱辣辣的目光向她刺來,一轉眼便對上了葉淩波恨恨的眼神,一忽兒又轉為了輕蔑,隨即便同她身後的秀女笑去了。清淺心道:想必她覺得我搶了她的風頭,便有這許多憤恨罷,**裏的女人最是可悲,這我是早就明白了的。就像我的母親,無聲地生下了我,也無聲地死去,連個名分都沒有。宮裏這樣年華耗盡的女人猶如那獨自芳華的花兒一般,終究躲不過片片凋零的命運。
清淺本就是卞國公主,從小在宮內長大,宮廷禮節自是信手拈來,不在話下。內容統共就是站姿、坐姿、走姿、行禮、以及**品階高低之間的禮節殊同。加之本來隻是來打發光陰的,並不太求甚解。
練畢便各自回房,又有宮女將晚膳端至各秀女房中。清淺與向小園同桌而食,連汐則一語不發,自去榻上合衣而眠了。
小園道:“我本以為和妹妹再無相見的緣分,誰曾想妹妹福祿深厚,竟還是來和我作伴了,如今我有了妹妹,這寂寂深宮,往後也有個照應。”
清淺歎息,長長的睫毛垂下,蓋住黑白分明的眸子。說道:“姐姐有所不知,我實不願進宮的,因著皇命不可違抗,便無奈來了,卻使了個計策掩了麵貌,誰曾想這陰差陽錯,竟也能被留了牌子。說句不敬的,我心中實在有些氣悶。”
小園奇道:“妹妹為何不願進宮?莫不是已有了相好之人?”
清淺心道:“何必又多此一言為自己招致禍患來?此一節隻略過不提便罷了。”想畢便道:“非也,我生來是個不願受束縛的性子,這宮內生活雖富貴榮華,但卻似個囚籠,無一絲自由可言。真情在這宮內太過稀缺,我求的,也不過是一個知心人罷了。”
小園道:“妹妹真是個有主意的。我幼時也曾和姐妹們在閨閣中玩笑,拿花簽字描畫未來夫君的模樣,那時節隻盼著能快快及笄,坐了轎兒戴了蓋頭就能當新娘子。可及笄了之後父親卻要我進宮,我便將這不可實現的夢埋在心裏了,若是我有妹妹一半膽識,也算不愧對我的年華。”
清淺心內五味雜陳,又不能對向小園訴說,便道:“既然姐姐如今也到了這裏,便安下心來踏踏實實為著自己謀個前程罷。這般風華正茂的,不好好活過一遭兒豈不可惜?”
小園笑道:“正是這個理兒。妹妹也該當如此,**險惡,妹妹也該多長幾分心眼才對。”
清淺未答話。她隻盼著早日出宮去,她並不想被自己的淺薄絆了腳,心內著急,父皇的音訊快點兒傳來罷。
二人言笑晏晏,談笑間忽聽得外間高聲叫道:“妍妃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