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個兒子,叫離歌,哲瓦心中狂喜,一時說不出話。
藍旗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不服氣,補充說:“如果你還不醒悟,遠離他們,我們的先靈將會讓你永遠沉睡在大山裏。”
英山生怕少爺年輕氣盛,再說什麼激怒他們,忙咳嗽一聲,正待接話,一個冰冷的聲音在洞隙入口響了起來:“這個邪惡的男人已經冒犯了我們先靈,先靈不會放過他的。”隨著話聲,米娜陰沉著臉,出現在洞隙,阿部祭司沉默地跟在身後。
見藍旗兩人躬身行禮,哲瓦知道是大祭司到了,忙起身一抱拳:“米娜大祭司,土司府久慕大祭司威名,專程派遣我們師徒來邀請你出山一趟,並保證你會平安返回大山。如果你不願意出山,也希望把土司府的誠意帶到大祭司麵前,我們苗人願意做卡塔人的朋友,希望大家友好和平相處。”米娜隻冷冷地瞧著哲瓦,對他恭敬的話仿若未聞。
哲瓦看著米娜慘白的臉色,那陰沉的眼睛裏,露出的隻是一種冷,沒有人情的冷,彷佛隔離在塵世之外,正高傲而又冷漠地注視著麵前的弱小生靈。長長的灰色袍子下,露出那對瘦削如雞爪的手,拿著一根三尺長的木杖,那木杖光滑無比,在桐油燈下閃射出邪惡的光芒。
哲瓦不自主地,後退幾步。麵對上百人圍攻廝殺也毫無懼色的他,居然在米娜冷冷的逼視中,生出了恐懼。他很想開口說話打破這樣的氣氛,動了動嘴唇,但說不出來。
米娜還在走近他,那目光,散發著寒意,慢慢逼近哲瓦,包裹他,讓他呼吸急迫,彷佛到了一片冷冷的,荒蕪的世界,沒有一線生機,隻有令人窒息的,死亡的氣息。
當洛離聽到阿部祭司的死訊,已經是兩天之後。彌河用神秘的語氣說:“聽說,前天晚上阿部祭司忽然死了,還當晚就讓窮於祭司舉行了超度儀式,葬入了墓隙,都沒邀請什麼人參加,很多人都覺得奇怪呢。哦,還有,藍旗受傷了,藍沁昨天找我去給她上藥,還不讓我告訴你,說你這幾天心煩。”
洛離驚異,但沒說話。這幾天她心中莫名的不安,她和米娜雖說早已彼此厭惡仇恨,但米娜看著離歌那惡狠狠的眼神,依然讓她心緒不寧,沒來由地生出恐懼。她突然感覺這個養育她的大山變得有些陌生,還有她的族人們,這幾天彷佛也在回避著她,讓她說不出的孤單。
又過了兩天,一個武士來叫洛離:“洛離,去看看藍旗吧,用了幾天草藥,傷勢越發嚴重,開始流膿發臭了。”洛離收拾了藤箱,帶上草藥罐子,到了藍旗的洞隙。
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惡臭,藍旗臉色青灰,半躺在獸皮榻上。洛離檢查了傷勢,問:“斷了三根肋骨,怎會傷得這樣重?”藍旗喘著氣,沒有回答。旁邊一個老人說:“讓人拳頭打的。”
見藍旗用眼神阻止著老人,洛離不再發問,吩咐燒鹽水來清洗傷口,將膿液擠掉,試探著將骨頭複位包紮,敷上藥液,又配好藥方,交代了用法,不理會洞隙裏幾人恭敬的道謝聲,出了洞隙。
為什麼阿部祭司忽然會死?為什麼藍旗會被人打成重傷?為什麼米娜和藍沁這幾天都消失了蹤影?洛離心中湧起好多疑問。
晚上,洛離吩咐彌河守在祭巫台,她抱著離歌回洞隙住宿。自從接管了祭巫台的事務,她就很少回洞隙了,今晚,她想回來。她想回到自己的世界裏尋求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