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2 / 2)

紅紅的血,那樣觸目驚心,熱氣騰騰,這樣的場景,為什麼這樣熟悉?

“巫離!你搞什麼?”見巫離拖著床單慢慢往一邊走去,陸麗莫名其妙地問。

那躺在血泊中的人,那把雪亮的刀,刀尖上正滴著血,從客廳一直滴到臥室,滴了一路,一點一點浸潤開來,像怒放的玫瑰。

“把那床單裹好,提出去丟在外麵包巾桶裏,怎麼那樣拖著亂走,血流得到處都是。”李姐看著地板上一路的血跡,不滿地說。

巫離充耳不聞,依然拖著那床單,一路流著血,直直地,慢吞吞往前走。

眼前景物變幻,母親滿臉的血汙,正朝自己爬過來,抓住自己的頭發,往床楞上撞過去……

砰,巫離撞上了牆壁,一個趔趄,她看到了地板上的血,緩緩坐了下去。濃烈的血腥味中,母親的眼神絕望而憤怒,正惡狠狠地抓住她撞著,她沒有覺得疼痛,愉快地笑了,說:“壞女人,你從來沒愛過我。”

在大家驚詫的目光中,巫離坐在地板上詭異地笑著,喃喃地說著“壞女人”,然後軟軟地倒下去,壓在那滿是鮮血的床單上,閉上了眼睛。

濃稠的霧裏,烈火熊熊,男嬰粉嫩的身子在火中漂浮著,胸膛上的彎月刀,緩緩向下滴著血。

巫離遊走在烈火的邊緣,心,被活生生撕裂。感覺那刀不是插在男嬰的身上,而是插在她的身上,那血,正從她心裏流出來。

“九天之上的神靈,我是您忠誠的子孫……我甘願承受這焚心之苦,請接納我孤單無依的靈魂……”經年不變的歌聲,又輕輕響了起來。

“離歌,我的離歌……”巫離流不出淚,隻是張開雙臂,一聲聲呼喊著,隨著她悲切的喊聲,對麵的濃霧漸漸幻化成一堵牆,牆上開始出現各種場景:高高的山,清澈的湖,載歌載舞的人們,牛羊正滿山地跑,情侶正激情地對歌……

“血嬰毒咒,九世輪回,五百年的思念,五百年的怨恨,你定要一次次回到這裏尋找你的過去,咀嚼那份痛苦,那就去吧,但願狼落湖的水,能洗去你的悲傷,衝淡你的仇恨。”觀音悲憫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起。

巫離不回頭,隻盯著往生牆上變幻的場景,深埋的記憶,如潮水般襲來……是那裏,對了,就是那裏,那熟悉的山林,熟悉的人們,熟悉的歌聲,多少年前,自己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浩瀚連綿的山脈,樹木參天,荊棘遍地。飛鳥鼓噪著,風吹得樹葉沙沙地響。

一隊人馬正在山林中穿行,前麵不遠的山崗上,出現一個破舊的小亭子。騎在中間那高頭大馬上的男人說:“紮一,你說的望月亭就是這裏嗎?”“是的,田信大管家。在這裏就可以看到壽山人的山寨,和他們的祭台,還可以看到狼落湖的大概位置。”紮一穿著一身黑色對襟衣褲,跟在田信身邊,擦了擦臉上的汗,在馬上躬身說。

天氣炎熱,日頭正毒,雖然山林裏綠樹成蔭,遮擋著熾烈的陽光,但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中走了大半天,又要不時避開荊棘溝壑,大家都累了,田信說:“去那亭子裏坐坐,大家歇歇再走。真該聽紮一的話,不該騎馬出來,在樹林裏穿來穿去的,耽擱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