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端起飯碗,大口大口吃著,說:“我很能吃的。大二的時候,有一次和同寢室的兩個哥們打賭,結果我吃了三大碗麵條,兩大塊薄餅,還加兩瓶啤酒。那倆同學甘拜下風,負責我一個星期的夥食錢。從那過後,他們沒人敢輕易和我打賭。”巫離笑得差點被噎住。
“男生有時很無聊的,經常拿吃東西打賭,不像你們女孩子,怕長胖就拚命節食。”男人一邊吃一邊笑著說。
“那是你們的誤解,我們女生也不都是怕長胖就節食的。”巫離抗議著說。
“反正我們學校很多女生都那樣。”“你是哪所大學的?”“##政法大學。”
巫離的心微微一沉,她多麼希望他說是什麼醫學院畢業的,她潛意識裏一直希望他是個醫生,可是看來,他應該是獄警才對。
男人感覺到了巫離神色的異樣,和她遲緩下來的咀嚼,說:“怎麼了?學法律不好?”巫離強笑道:“不是,我原來以為你是醫生。”
“嗬嗬,我媽媽其實也很希望我學醫,因為她就是醫生。可是我不喜歡,我從小就怕醫生和護士,每次打針都緊張,一想到學醫還要去解剖屍體,就覺得犯惡心。對了,你這麼斯文,上解剖課的時候不怕嗎?”
“怕呀,第一次進解剖室我暈過去了,當時我……”倏地住了口,變了臉色。
第一次進解剖室,當老師從泡屍池起出屍體的時候,巫離突然掩住了麵目。那屍體,讓她想起父親,冷縣長,想起他們躺在血泊裏的情景,止不住全身顫抖,然後倒在了地上,引起一陣騷亂。
後來又暈倒過好幾次,老師批評她太膽小,說她身體太差不適合學醫,建議她退學。她咬著牙向班主任保證,後來終於適應了,也和同學們一樣,去翻著那些切割成一條一條的肌肉、血管、神經。
“實習完了是自己聯係工作還是學校分配?”男人又喝了口湯,放下了筷子,他已經吃了三碗飯,兩盤菜被他掃光了。
“實習?”巫離茫然地望著他,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上次在醫院,自己對他說是那個醫院的實習生。
“你媽媽是醫生?在哪個醫院?”“第三人民醫院產科,我媽媽是產科醫生。”巫離知道產科,在七樓,怪不得他上次會在那醫院出現,可能是去看他媽媽,碰巧遇到的。這麼一想心中舒暢了點,說:“其實我不是實習生,我已經工作四年多了,就在城南醫院。上次在醫院是去看望一個生病的熟人。”
“哦。”男人望著她,眼裏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那表情讓巫離緊張。
熟人?她那樣傷心地哭泣,那個人和她的關係非淺。不過他沒有問出來,巫離已經收拾碗筷進了廚房。
男人跟過來站門口望了望,巫離說:“裏麵太窄了,這是三十多年的老房子,不過房租便宜,我已經住了四年了。再等幾個月我債務清了就換個好點的。”雖然這樣說,但心裏其實沒底,住了四年,對這破房間,其實很有感情了。
兩人說著些閑話,巫離收拾完了出來,男人又接了兩個電話,好象是他媽媽追他回去商量事情,接完站起來說:“我有事要回去了,謝謝你今天的招待,記著我欠你一頓飯。”巫離笑著說:“我記著呢,不會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