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菩提隻帶著子蠻回到醫館。不巧那大夫外頭出診去了,醫館中隻留下幾個小徒兒。菩提和子蠻進了那間小屋,安靜的屋子裏浮遊著淡淡的中藥味道。
菩提走到床前打量,見雲的氣色經過這一夜已好了許多。她動手拉起被子,想要替他蓋好,不妨陡然被一條手臂握住,反向一鉗,人已重重的被雲翻身壓在床頭,淩亂幹澀的長發下,刀削般的眼神淩厲將她瞪著,像一匹草原上危險的狼,而他鼻息間還發出一聲低吼,著實唬了菩提一大跳,耳旁同時傳來子蠻的驚呼聲。
菩提胸口一陣緊縮,但也很快鎮靜過來:“你別怕,我隻是替你蓋被子。”
她輕輕的安慰著他,用目光和笑容示意她沒有惡意。
片刻的僵持後,雲似乎從混濁的意識中清醒過來,他認出了菩提。菩提見他額頭上還滲透著噩夢後的汗水,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她望著。她動了動,因為雙腕間委實被他抓得疼痛不已。雲此時方驚覺自己的造次,他的腿還緊緊壓著她的身軀,刹那間如同觸電般彈起,臉色一沉,翻身靠著床內的牆壁,放開了她,一臉的歉疚,隻是不說話。
子蠻看看雲,又看看菩提:“小姐,你,你們沒事吧?”
菩提握了握被雲捉痛的手腕,他的力氣簡直大得嚇人啊。這麼一抓,她的手腕險些就骨折了。看來即使是在睡夢中,他也毫不放鬆警惕性。他究竟是生長在什麼樣的環境,才變得這樣?
菩提毫不在意的麵對著雲笑了笑:“你的傷沒事了就好,雖然你不說話,但我看你是聽得懂這裏的語言的。昨天我隨口問了天方酒樓的一個下人,知道你是無處落腳,在帝京四處討工的匈奴人。如果你還是繼續留在帝京的話,我可以聘了你做仆從,每個月給你工資,有吃的有住的,你願不願意?”
“小姐,什麼叫聘?工資是為何物?”
“笨丫頭,銀子唄。”
“哦……”子蠻皺眉。
雲依舊用防備的目光望著她二人,那眼神像是在問她為什麼。菩提就說道:“因為你身手不錯,長得還挺好看。既然非得要我選一個仆從跟進跟出,那就由我自己來選吧。”
子蠻撇出一抹笑意:“哦,小姐,原來你昨兒個夜裏跟王爺請求的事,就是要了他做奴仆啊?”子蠻看著雲,掩麵笑著道:“不過,他倒的確要比那些個王爺親自挑選的那幾個人好太多了。”說完湊到菩提耳朵旁:“而且瞧他手臂如此精壯,定是個幹體力活的好手。小姐,你好眼光。”
菩提拍了一把子蠻的頭。突然間雲卻捉了菩提的手,飛快的將她手掌攤開,在她二人驚訝之時,以另一指尖在她手心寫字:好。
菩提意外的抬頭看他:“你真的是啞巴?”好可惜。
然而雲卻搖了搖頭。
“不是啞巴,那你為什麼不用口說,卻要用手寫?”
雲隻是沉默。“算了。”菩提說:“你大概是有苦衷。如果你喜歡用寫的,那就用寫的吧。既然你答應了,那今天就跟我回宮王府。”菩提起身打量他幾眼:“不過先得為你買幾身幹淨的衣服和鞋子才行。”說完笑看著子蠻:“子蠻,錢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