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
人這一輩子,或多或少會做錯事,有些事可以一笑而過,有些事可以認錯了事,而有些事卻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今年的天氣顯得特別奇怪,放佛夏天一過就直接進入了冬季,完全沒有秋季的過渡。才10月份的天氣就要穿上厚重的冬裝,這讓H大的學生們很不適應,連晚自習也不想去,就呆在寢室裏取暖。
蔣詩音抬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教室,晚自習才到第二節課教室裏就隻剩自己一人了。她慢慢合上書,把凍成紫青色的手放在嘴邊嗬了幾口氣,實在是太冷了。H大的教室不像寢室是沒有暖氣的,刺骨的寒風透過窗戶的縫隙吹了進來,刮得蔣詩音臉上生痛。今夜,特別冷。
收拾好東西,蔣詩音卷縮著身體走出教室,向寢室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三三兩兩的學生與她擦肩而過,看來也是受不了逃課回寢室的。但是蔣詩音卻不像他們那樣急急的往回趕,她的步伐很緩慢,好像有些遲疑。
蔣詩音幽幽的歎了口氣,如果不是太冷的緣故,她可能會在教室裏呆更久,原因很簡單,她不想回寢室,因為那個寢室根本沒有家的感覺。
一陣陰風掃過,吹得道路旁的梧桐樹枝搖曳發出一陣亂響,蔣詩音輕微的抖了一下,一股涼意從她心底泛起。她回過頭看了看,背後隻有自己的影子在路燈的照射下拉得老長。風停,四下忽然安靜起來,這讓蔣詩音有種不安的感覺,好像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她。蔣詩音膽小是出了名的,這讓室友也給她取了個“美稱”——膽小鬼。
她裹了裹身上單薄的衣服加快了步子,今夜確實很冷。
蔣詩音馬不停蹄的回到寢室,一開門一股熱氣撲麵而來,在她的眼鏡鏡片上蒙起一層白色的霧氣。被這樣溫暖的氣息包裹著,讓她緊繃的神經為之一鬆,原本凍得發白的臉也有了一點血色。
寢室裏坐著三個女生,她們正把腳放在一個藍色的塑料盆裏泡著,蔣詩音看得清楚,那是她的洗臉盆。蔣詩音鼻子一酸,眼眶裏泛起一層晶瑩,卻被鏡片上的白霧掩蓋得無懈可擊,她咬了咬牙,把要說的話全咽了下去,然後爬上床把腦袋蒙到被子裏。
看著蔣詩音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杜琳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每次欺負過蔣詩音以後她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其實她並不討厭蔣詩音,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她很喜歡想方設法的欺負羞辱這個女生。可能是自己太普通了,這個年代普通人會受到很多氣,尤其是普通的女生。所以她迫切的需要像蔣詩音這樣膽小、懦弱的人,通過對她的欺負和羞辱,來維持自己心中那脆弱的平衡。而坐在她旁邊的林雨喧和卓馨曖可能也抱有同樣的想法。
杜琳意猶未盡的享受著那份快感,腦海中靈光一閃,大聲的說道:“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有鬼的,膽小鬼你可要小心別嚇得尿褲子哦。”
蔣詩音沒有回話,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但杜琳知道她一定在聽,於是清了清嗓子神秘的說:“我是聽高年級學長說的,據說我們現在住的這棟宿舍曾經死過人!”
“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不知道什麼原因,一個女生把同寢室的三個人全綁了起來,在寢室裏擺成了下跪的姿勢,然後用水果刀切斷了她們的喉嚨。鋒利的刀鋒切斷了動脈,那血‘嗖’的噴射出來,雪白牆壁被濺得血跡斑斕。直到血液從門縫裏流出,流淌到過道上,人們才發現出了事。等她們踢開門時,整個寢室猶如屠宰場一般,而那三個人已經氣絕了。殺人的女生狂笑著點燃了汽油。那時的門窗和床都是木製的,大火一起,便波及到了隔壁寢室,然後一間連一間的燒了起來。最終整個宿舍都被大火吞沒了。大火過後這棟大樓便荒廢了下來,直到三年前學校的擴建時候才重建成現在的女生宿舍。”
“呼。”卓馨曖拍了拍胸口說,“你在哪裏聽到這麼惡心的故事啊,又是血又是火的,一點也不嚇人。”
杜琳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嚇人的事在後麵。自從這棟宿舍重建以後,住在這裏的人在夜裏就會時不時的聽到有人懺悔認錯的聲音,然後寢室門會傳來輕輕的敲門聲,而聽到這些聲音的人會被迷住走出去,或是消失得無影無蹤,或是第二天被發現死在寢室門口。據說那是亡魂作怪,把這些人迷惑進了那間滿牆鮮血的寢室。而校方也調查了很久,也找不到那間寢室。直到現在,血之寢室依然是一個迷。”
“所以,如果你們晚上聽到有敲門聲千萬別出門,說不定你打開的,就是血之寢室的大門!”
林雨喧鄙夷的看了杜琳一眼,“這樣啊,那你以後晚上上廁所回來不要叫我幫你開門。”
“額……傳說而已嘛,隻要能嚇嚇膽小鬼就是了,何必信以為真呢?我想喧喧是不會那麼殘忍吧。”
“哼,”林雨喧冷哼了一下,拿起蔣詩音洗臉的毛巾把腳擦幹淨,然後對杜琳說:“早點睡,記得睡前把洗腳水倒了。”
杜琳指著自己的鼻子,“為什麼又是我。”
“不是你還有誰?”卓馨曖盯著手中的鏡子,做了個自認為可愛的表情,“像我這麼漂亮的女生能去倒洗腳水麼?”
“你……”
“怎麼,你不樂意?”林雨喧兩眼一眯,俯視著杜琳。在她眼中杜琳和蔣詩音根本沒有區別,自己隨時都可以把她們踩在腳下。甚至在某些時候她還更討厭狐假虎威的杜琳。
杜琳剛對上林雨喧的眼光,馬上就移開。從入學的第一天她就感覺林雨喧這個女人絕對是惹不起的,還好她成功的把大家欺負的目標轉到了蔣詩音身上,不然現在他們用來洗腳的,說不定是她杜琳的洗臉盆。
看到杜琳不敢反對自己,林雨喧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卻沒有發現,此時杜琳卻把眼光放到蔣詩音的身上,她的嘴角牽起意思惡意的笑容。
“第一個殉葬者”
半夜裏,杜琳忽然從夢中驚醒,她在夢中感覺到一股涼意偷偷的鑽進被窩,耳邊斷斷續續的響著幾個女人的念叨。她動了動把厚毛毯裹得更緊一些,但那股涼意仍舊不散。
她穿好衣服爬下床,想看看是不是暖氣出了問題,而就在這個時候,寢室的大門響起“撲,撲”的輕響,夾雜著耳邊時有時無的念叨聲,顯得格外詭異。杜琳忽然想起那個傳說,背心一涼,雙腳猶如篩糠般抖個不停。那個傳說她是聽一個高年級的同鄉校友說的,那個同鄉在講這個傳說的時候曾鄭重的提醒過她,不要在女生宿舍裏提起這個傳說,不然會出現很恐怖的事。剛才她隻想嚇嚇蔣詩音,所以把忠告忘得一幹二淨。
敲門聲依然有節奏的響著,耳邊女人的念叨越來越清晰,難道……難道那個忠告是真的?杜琳的心髒快速的敲打著,那敲門聲也逐漸加快了速度,慢慢的敲門聲和心髒跳動聲合到了一起,這讓杜琳忽然間感到呼吸異常困難。
怎麼辦,怎麼辦!杜琳下意識的看向蔣詩音的床,床上居然空無一人。杜琳的腦海裏閃過一絲頓悟,“原來是膽小鬼因為那件事想報複我,哼哼,膽小鬼也想嚇人?今晚好好收拾你這個長反骨的!”想到這裏,杜琳的嘴角牽起一抹惡意的微笑,她輕輕的走到門前扭開了門上的手柄。
大門緩緩打開,一道細微的紅光從門縫裏鑽了進來,逐漸擴大。奇怪的是,不鏽鋼質地的門,發出的聲音居然像極了塵封已久的木門,那是一連串“哢嚓”的聲響,好像壓碎人骨頭般的刺耳。不過杜琳完全沒有注意這些,現在她全身心放在怎樣整治蔣詩音的想法之中。
門開了,紅光一閃,猶如扯開了漫天的紅霞,紅光籠罩在杜琳的身上,空氣中彌漫著新鮮血液的腥味。杜琳怔怔的看著前方,瞳孔急劇放大。她看得分明,在她眼前站著一個陌生的女生,額前的劉海遮住了她大半部分臉,隻露出她鮮紅上翹的嘴唇,她身上的深黃色睡衣沾滿了血跡,顯得無比血腥。她低著頭就這麼站在杜琳麵前,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杜琳感覺得到她發絲下藏著一雙噬人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她的身後是一間陳舊的寢室,木製的床,木製的窗戶,泛黃的牆壁上血跡斑斕,那血好像新濺上去的一樣,殷殷的從牆上滑落,如同一道道紅色的裂痕,試圖把整個寢室牆壁撕碎。
杜琳終於明白了,這根本就是傳說中的那間“血之寢室”!杜琳顫抖著,臉上盡是恐懼的神色,她張開嘴想要求救,但是她的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樣。她想跑,但她發現她的腳好像被什麼給纏住了。
杜琳慢慢的往下看去,在她的腳下突兀的出現了三雙白色的手,抓著她的腳,然後慢慢的向上攀爬。緊接著,地板上浮出三個白衣服的女人,她們跪在地上,她們的嘴半張半合的念叨著,那聲音穿過杜琳的耳膜,直直地刺進她的心裏,她聽得明白,她們在懺悔,懺悔自己曾經做過的錯事。
隨著女生沾滿鮮血的手緩緩抬起,杜琳的雙眼變得渾濁起來,她低著頭,滿臉懺悔的表情,向她跪了下去。她身旁的一個白衣女人拿出一把帶血的刀,用力朝杜琳的脖子用力上一抹!
溫熱的鮮血,從杜琳雪白的脖子裏猛噴出來,發出“嗖嗖”的聲響,全濺到那女生的身上,杜琳慢慢的軟了下去,仍舊保持著下跪的姿勢,猶如一座雕塑。
女生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滿意的點點頭,一揮手,寢室的大門緩緩合了起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隻留下地上還流淌著的鮮血……
杜琳的屍體是在第二天清晨被清潔工發現的,她就這麼跪在502寢室的門口,低著頭雙手合在胸前,如祈禱一般。她的身上,地麵上全是幹涸發黑的血跡。從上麵看,就像一朵幹枯凋零後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