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2)

這個冬天,因為幾乎天天的風雨交加而變得異常寒冷,就好像這個冬天將是我們人類的災難。而寒冷,隻是災難來臨前的先兆。盡管離隆冬的真正到來時日尚早,可人們都已早早地穿起了厚厚的冬裝。或許人們早已變得弱不禁風,或許都已做好了迎接災難的準備。

而我,看著灰蒙蒙陰沉沉不知有多遠多厚的天空,看著寬闊的大街上匆匆的腳步,看著包裹得嚴嚴實實臃腫不堪的人群,一時忍不住笑出了聲。

看來,我們人類在大自然的麵前,還是束手無策、一愁莫展嗬!我們能用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建起一座座的高樓大廈,建起一座座現代化的城市,能將航天飛機發射到太空,卻改變不了天氣的變化,抵擋不住一個區區的嚴寒隆冬——人定勝天的願望,看來隻是我們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這個冬天的寒冷,的確是超過了以往任何一年。可現在想來,或許並不一定是天冷,其實是我的心冷——或許心冷,才是真的冷。

這個異常寒冷的冬天,對我而言,是既寒冷,又不堪回首。

我還沒來得及從魏欣和許凡的事情裏抽身出來,好好地整理一番已經有些不堪重負的心思,稍微地放鬆、舒一口氣時,吳總突然辭職、突然要離開這個城市的消息,讓我更覺得淩亂不堪。那種心灰意冷、應接不暇、分身乏術、回天無力的感覺,好像洪水猛獸一般,直把我往牆角裏逼。

我似乎已真切地感觸到了牆的冰冷和無情。

如此說來,人生果真沒有彩排,而生活每天都是現場直播。

吳總辭職,而且要離開這個城市的消息,是她自己打電話告訴我的。

在短暫的通話裏,她對我說她已辭了職,就要走了。又說她要暫時離開這個城市一段時間。她說她是晚上八點半的飛機,要我無論如何送她一程。

接聽電話時,我正從許凡住院的市軍醫院往公司趕。接聽了這電話後,我再次絞盡腦汁找了些理由,向王副總請了個假,掉轉車頭直奔吳總的家。

路上,我把車子音響的音量調到了最大,努力強迫自己不要多想什麼,隻等著麵對和承受與她分離時那最後的一刻。可是,耳邊那幾近狂喊亂叫的音樂,對我根本不起作用,就好像上學時講台上老師盡管一再地提高分貝,而台下的學生依舊開著自己的小差。我的心不由自主、一次又一次、一程又一程地直往吳總那裏飛;往我們的往事裏飛;往我們那香豔的一夜裏飛——而那飛的過程,簡單、直接而且暢快,就像看一部沒有埋伏的影片或小說。

到達時,吳總早已和小保姆相依為命地站在家門前,整裝待發。她們的身前身後,擺滿了大箱小箱的行李,就像馬上要開始一場大逃亡。

看到這一切的那個瞬間,我隻覺得自己的心在這寒冬臘月被正中下懷地澆了一盆冷水——我甚至看到自己的心在冷水中急劇收縮,而那緊縮的表麵上的水滴,隨之一滴一滴地直往地上落。

眼前的吳總,看上去消瘦而神色欠佳。她那張往日裏能聚焦的臉,全沒了光彩,暗淡得就像一片煮熟了的白菜葉子。眼角的魚尾紋,清晰可見。盡管身著高貴典雅的紫色貂皮大衣,卻沒能給她添加任何的神采。如若沒有這身好行頭,那她,極有可能被悄無聲息地淹沒在人群中,跟一個提著菜籃子上街買菜的家庭主婦沒什麼兩樣,或者比她們還要慘——那些上街買菜的家庭主婦的臉上,至少還洋溢著幸福美滿的表情;而吳總的臉上,或許永遠都不會有那種表情了。

這讓我不覺更受打擊,心在那一刻冰冷得就好像失足掉進了冰水混合的冰窖——隻覺得眼前的吳總,是這紅塵裏最可憐、最惹人同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