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人會笑話你。你喝多了!”我說著欲從她手上奪過酒瓶,在躲閃中差點摔下轉椅。我見狀連忙站起身,一邊拉過她,一邊繼續搶奪她手裏的酒瓶。
搶奪的間隙,小惠突地撲在我懷裏,放聲痛哭了起來。我微摟著她,像個兄長般撫摩著她的頭發,任由她將滿把的眼淚和鼻涕糊在我身上。
“哭吧,小惠,哭出來會好受一些。哭過了,也就痛過了,痛過之後咱重新開始。”
小惠聽到我的鼓勵,哭得更是死去活來,眼看成了一個淚人兒,全然不顧這裏是公眾場合,周遭還有多少尋歡作樂的人們——或許,這就是酒吧吸引人的原因所在吧,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等到小惠完全安靜下來後,我輕輕地扶起她,看著她腫得紅得像水蜜桃似的眼睛,溫柔道:“怎麼樣,我的女菩薩?好些了嗎?”
小惠一時破涕為笑。她笑著、哽咽著,從衣兜裏摸出紙巾,邊抹眼淚邊轉身朝向吧台。安靜了片刻,重又喝起了啤酒。這次我沒阻攔她。我點燃一枝香煙,想著她該是冷靜下來,思考何去何從的時候了。
“宏偉,我盡管覺得難過,可一點兒也不覺得失敗。王經理他是愛我的,你說對不對?”小惠突然轉過臉來,眼巴巴地望著我,期待能從我這裏找到什麼答案。
“或許吧,女孩!可現在想來,愛不一定就是全部。”我歎了口氣,有感而發地說道。盡管我想竭力安慰她,但更覺得與其讓她這樣心存希望的迷茫下去,還不如快刀斬亂麻、慧劍斬情絲。
“‘愛不一定就是全部’,什麼意思?愛不是全部,那是什麼?”小惠沉吟著我剛才的話,似乎沒能理解我想表達的意思。
“愛,不僅是享受,還有責任,就像天平的兩端,一端是權利,一端是義務。兩個人相愛的背後還有著彼此的家庭,牽連著與兩人相關的各種各樣的人和事,甚至還牽連著看似無關的社會。”說這話時,我琢磨著如何含蓄委婉一些,如何讓她不產生對號入座的感覺,如何盡量地減少她內心的自責和痛苦。
“是嗎,有那麼複雜”……小惠話未說完便瞠目結舌,似乎從中悟出了什麼。然後停頓了小半天,她複又迷茫地問道:“那宏偉,現在,我該怎麼辦?”
“權當是一場夢吧,小惠,現在是夢醒時分了。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給自己墊墊底,然後開開心心地從頭開始……但不能從此一蹶不振,消極人生。其實想想,這也沒什麼不大了的,離開誰還不都得繼續活下去?離開他,你活得更精彩,那才是真自我……還有,你不要過多的在乎別人的想法,走自己的路就好!”
小惠向我要了根煙,點燃後吸了半截,突然道:“宏偉,我不會再回去了,你幫我辭職吧。”語氣裏的肯定和堅決不容動搖。
“那怎麼行?辭職了你幹什麼?你以後怎麼辦?真的,你不用擔心同事怎麼看你,時間會撫平一切的,過不了多久,大家都會忘記的……再說,哪有幫忙辭職的?”我一時擔心她再次走錯路。
小惠遙望了一眼躁動的舞池,寒愴道:“宏偉,出辦公室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了,我不會再回去!我怕看到王經理,我怕控製不住自己,怕自己又糊裏糊塗地愛上他……別人怎麼看我,倒是次要的。”說著滿口地灌下啤酒,好像喝下去的並不是酒,而是水,是忘情水。
可這世上真有忘情水麼?如果有,我想,肯定人人都需要一杯。
我這才發覺,空氣裏飄來蕩去的,正是刀郎的那首熟悉的《淩晨兩點的傷心酒吧》:
不小心就遇見了她還是你不小心就聽見我的情話是舊愛與新歡的執著糾纏我深深陷入不能自拔是不是就這樣讓你走了回眸時總感覺缺了一些瀟灑在回首離別的一刹那我分明看到你眼中的淚花對了嗎錯了誰給我一個回答算了嗎就這樣痛苦以後我已不再想掙紮守候在淩晨兩點的傷心酒吧環球之旅已到了西班牙把痛苦歡樂放在了台上台下再感受亦真亦幻的浮華守候在淩晨兩點的傷心酒吧放縱著憂傷的Guitar就這麼做了就這麼愛了讓那紅塵烈酒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