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能理解新萍的別扭,盡管我們已明確了關係,可這畢竟是第一次就被人撞見,而且撞見的人竟還是我的上司和同事。可新萍哪裏又知道,他們之間又是那種偷偷摸摸的關係?
隨後,我們四人來到酒店的西餐廳,隨便挑了個位置坐下。小惠拉著新萍去挑食物,把我和王經理這廝蘿卜白菜地擺在了一堆。但見王經理這禽獸愣了愣,從煙盒裏熟練地彈出兩枝煙——這是他的招牌動作,我私下裏模仿過好幾次,都未能如此瀟灑自如。
於是兩人都點著。吸了兩口,藍色煙霧頓時飄浮眼前,如同我的心一樣淩亂。王經理緩過神,淡笑道:“宏偉,我們找個時間談談吧。”
我當然明白談什麼,便回說:“沒事,王經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你的痛苦和遭遇我想得到。”
話雖如此,我心卻想,你丫就放一百個心吧,我會守口如瓶的,絕不會四處亂說——但絕不是因為你,完全是因為小惠。
“宏偉,我準備離婚……我的婚姻生活太失敗了”……王經理似乎對方才的試探放了心,這才裝作痛苦絕望地說。
我冷眼旁觀,還真有些相信了他,估計這就是他哄小姑娘上床的招數吧?估計也隻有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才信他這一套。
“……真的,宏偉。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一定要慎重對待。我是付出太多、傷得太深了,要不是有小惠,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走到現在……平時你們看我意氣風發,其實那都是表麵,是假象!”說罷,王經理扶扶鏡框,深歎一口氣,將視線投向別處。
我開始完全地相信了他,覺得或許他真是陷身在了情感的沼澤地。
我知道,無論如何,此時給予他一些安慰是必要的,便說“經理,盡管我還沒結婚,但完全能理解你的處境。”
王經理這廝見我已經上路,便見機道:“宏偉,有人曾經說過,上帝如果給你關了一扇門,那它一定會為你開一扇窗……我相信,小惠一定是上帝給我開啟的那扇窗……宏偉,你能暫時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嗎?暫時不讓大家知道……噢,不,我的意思是,等到時機合適後,我會主動告訴大家的,好嗎?”
我開始有些佩服這家夥,能把小惠弄上床,足見他的確有些真材實料。“您放心,我不是那樣的人。”我幾乎快要立字為證、舉手發誓了。
王經理見我已完全入門,便得心應手,轉憂為喜道:“我不是那意思,宏偉你的人品,我還不清楚?”
我準備著再表忠心,新萍和小惠已經端來了大盤小盤的食物,兩男人之間的談話便到此結束。可麵對滿桌的山珍海味,我沒有半點胃口,嚼進嘴裏的食物,無法帶給我的味覺任何新奇感覺。
我心亂如麻,也不知自己到底還在想些什麼。
草草用完早餐,我和王經理一同滑稽地去退了房。走出和平酒店時,城市已繁忙了起來。遠處的公交站牌下,擠滿了候車的男女老少。
太陽被遮在烏雲身後,嫣紅的霞光染透了大半個天空。整座城市看上去,都籠罩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裏。
新萍要回家準備行李。我當即招手攔出租,但小惠卻硬把我們拉上了王經理的車。車到新萍家,新萍說她下午就走,王經理趕緊說準我這兩天的假。但新萍卻堅持不要,說下午學校有專車接送,而且去的又不止她一個人。
臨分別,氣氛陡然變得風蕭蕭兮易水寒。卻見新萍美麗的眸子含著淚水,白皙的小臉一陣鐵青。她分外感傷地囑咐我說,宏偉,從今往後,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記著經常給我打電話……千言萬語總別離。車回公司的路上,我的心裏空蕩蕩的,失魂落魄的感覺傳遍了全身。我隻覺離開新萍的自己,就如同一隻螻蟻,從此將孤零零地任憑自己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