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裏的第一聲槍聲是在一間民居裏出現的。
劉文接到報案,立即親自到了現場,眼下怎麼也能算是亂世,無數人都削尖了腦袋往上爬,他要是還像以往作風,那這個局長怕是做不了多久,至於危險,既然還能有人報案,想必也不會太危險,何況堂堂局長出行怎麼能不帶上幾個下屬,要死也有人比他先死。
現場並不狼藉,中彈的隻是個普通人,已經被緊急送往了醫院,而開槍的是一個年輕人。
劉文心中鬆了一口氣,語氣卻急厲:“我們派發給你槍支就是為了讓你傷害普通人的嗎?你非法使用槍支你知道不?跟我們走一趟吧!”
開槍的正是胡凱,他完全沒有將劉文的話聽見耳中,他心裏詫異、羞愧、懊悔摻雜——他打傷的正是他的父親。
明明是一把玩具槍,為什麼會發出真的子彈,明明是一把玩具槍,父親為什麼會受傷?
他想問,卻沒有問出來,因為他突然想到自己方才是對著父親的胸口開的槍,左胸右胸他已經忘記了,但無論左胸右胸,都是足以致命的地方,他不想他爸爸死掉,更不想死在自己手裏,他感覺天旋地轉,簡直就要站不住了,他沒有流淚,他有什麼理由流淚,是他打傷的父親,是他自己的行為!
不是我自己,不是我自己!胡凱抱著頭,否定著,自己的槍明明是玩具槍,怎麼會射出子彈,怎麼會傷到父親?
那是誰?
究竟是誰?
“是傑克,沒錯,一定是傑克!傑克換了我的槍!”這是劉文耳裏傳來的第一句出自胡凱口中的話,他有一絲絲地擔心,他竟然懷疑這無稽之談是真的,他圓圓胖胖的臉凝成了一團。
細致的調查展開,檢察院抽調了胡凱口中的證人,證明了胡凱確實擁有一把玩具槍,而搜查和監控視頻得出,胡凱家中並沒有玩具槍,他也同樣沒有將玩具槍扔在什麼地方。
於是案件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的確是傑克做的,傑克通過某種不可知的方法,更換了胡凱的槍支!
劉文的眉毛聚攏在一起,眼前的事情太不好處理了,上頭的人隻給了一個指令。
“從權處理。”
他恨恨地罵了句上頭,一有處理不了的問題就全盤扔給自己,但也沒辦法,他如果還想在這個位置上幹下去,他就不得不接下問題。
如果把案件的真相告訴大眾,劉文勢必會麵臨無窮無盡的麻煩,心懷不軌的人完全可以把越來越多的事情扔到傑克頭上,自己到時候怎麼處理案件都不知道,如果不把真相說出來,那胡凱就當然要承擔全部的罪責,在這個特殊的時期,擅用槍支引起社會動蕩,直接就是死刑,何況受傷的人此刻也已經奄奄一息了,說不定沒多久就過世了。而如果傑克借此機會,大幅動用這次一般的力量,那麼又不知道會有多少冤假錯案,也不知道會因此死多少人。
問題很嚴重,劉文很頭痛,他恨不得用辦公筆敲碎了腦袋,讓自己受傷離職算了,但說真的,他又不舍得局長這個職位,要知道,他是奮鬥了多少年,經過了多少次生死考驗才終於能安然坐在這裏!
“眼下還是將人心穩定住吧。”劉文歎了口氣,最後還是決定了,他親自看望了胡凱,拍了拍這個即將赴死的年輕人的肩膀,一句話沒說就離開了。
繼上次人類共同軍的事情之後,又一次死刑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中,受了這一案件影響,人們紛紛鎖起了自己的槍支,申請持槍許可的人也少了許多。
但好景不長,劉文擔憂的事情還是出現了,一個月內,小城內連續發生了六起持槍傷人案件,一共死了七個人,傷了十多個人,槍戰時還傷了幾個精英特警。
劉文頭都愁大了,唯二的好消息是自己沒有受到什麼危險,還有上頭也知道劉文的難辦,隻是勒令減少這種事情的發生,到沒有直接下處罰。
但上頭、官方沒說什麼,不代表民眾沒有什麼說法,民眾的遊行抗議開始應運而生,越來越多的人抨擊小城安全係統,認定槍支發放是錯誤的決策,行政部門連忙轉移焦點,把黑鍋都讓警方係統背了,於是警局受到了巨大的衝擊,那些受到生命威脅的民眾也不再懼怕警察的積威,站出來為了保證他們人類最深刻的權力——活著而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