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餓啊……早晨第一線陽光照到林昕的身上,她揉了揉餓狠了而胃抽筋的肚子,試著弓了弓凍僵的腳背,這才發現鞋子上開了天窗,大腳趾烏青,顯然是昨天傍晚打的那場架的小彩頭。
林昕扶著蜷縮了一夜的圍牆,慢慢站了起來,呼出一口濁氣,餓得發綠看誰誰都像大饅頭的眼睛,生生盯著淩晨街上寥寥可數的幾個路過的行人。嚇得麵上本還有幾分同情的路人避走不迭——這眼神可不是要活吃人肉麼?
林昕終於還是支撐不住重新坐了下來,伸出手扳過腿來,使勁地揉搓,好使凍僵了的腳血脈流通起來。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再要找不到工作,她可能真的要淪為名副其實的乞丐了。想起昨天和那兩個小叫化子打的那場莫名其妙的架,林昕摸了摸額頭上青腫的鼓包,疼得噝噝地抽了一口氣,咒罵了一句:“他令堂的,要是洪七公名下的丐幫,姑奶奶二話不說就加入。”隨即自己也笑了,人總要學著苦中作樂不是?
站在太陽底下,曬了好一會兒,林昕身子暖過勁兒來,也習慣了這來來去去,穿著麻布長衫,頭上梳團髻的古人裝扮。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沮喪:隻是想活下來,有一口飽飯吃,有一處避風處居住而已,到了這個世界這個願望卻是那麼那麼的難。
想起另外一個世界,就算再怎麼不濟,去超市裏做促銷員,一天下來也有五十大元,省著點也足夠吃上三天飽飯的,她是學工商管理的,好聽點是MBA的預備班,直白點就是啥都學啥也不能幹的哪一種,發出去上百份簡曆都如石沉大海。畢業=失業,這條真理在她這裏得到了最完美的體現。
回憶被街上飄來一陣令人食指大動的香味所打斷,街對麵是一家氣派極其輝煌的“聚福樓”。入城的這兩天,她敏銳的覺察到這座名叫“落鳳城”的繁華城市,氣氛很不尋常。大街小巷裏頭整天都有全副鎧甲的士兵拿著畫像見到婦人帶著半大小孩的,攔著比對。
顯然,他們對乞丐並不感興趣。想來要找的人,是不會或者不屑於混跡於乞丐堆的吧?這些都與林昕沒有關係,她目前最大的願望是填飽肚子,然後找一個暖和一點的地方,最好還有一張床,好好地睡上一覺。夜裏怕感冒,她一直都是跺著腳跑著跳著,直到天明才胡亂將就著打了個盹兒的。
正盯著對麵的酒樓出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中,一叢三騎齊刷刷地勒緊馬嚼子,錦袍騎士飛身躍馬而下,領頭的一人隨手將韁繩扔到低頭哈腰迎上來的店小二手中,衝著正要迎出來的肥頭大耳的掌櫃道:“掌櫃的,上等包間。”
林昕緊走幾步,避開迎麵而來的馬車,橫穿大街,來到聚福樓屋簷下,麵朝大街,隨意而立,心中反複推算著自己的專業對於酒店服務業的適用性,正醞釀進去的開場白期間,冷不防被突如其來的暴喝聲嚇了個跳。
“走開,走開,哪來的叫花子,大清早的,晦氣!”林昕乍一回頭,眼前出現的是一青綢短衫的跑堂的鷲目豺聲的可憎麵孔,一雙四白眼鄙夷地一瞪,趕蒼蠅似地揮舞起衣袖連連大喝。
林昕心中的屈辱和憤怒驀地如熊熊烈火般燃燒了起來。聽著路人看熱鬧的指指點點,她緊咬牙根,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右手在身前握成了一個拳。那跑堂的見她沒動,緊上前一步就想抓人衣領子“你聾了不成?爺跟你說話呢!”耳聽得街東麵傳來整齊的馬蹄聲,林昕驀然睜眼,雙眼微眯,腳下一錯,閃開對方正當麵抓過來的爪子,右手蓄勢待發的橫掌變拳,全身的力道凝聚於一點,隻在方寸之間爆發極大的威力,重重擊打在對方左腰眼上,待其吃痛彎腰際,一個縱躍,肘錘擊在他後心,直接將高自己一個頭的漢子給敲趴下了。
這幾下兔起鶻落,街道上看熱鬧的人頓時都定在了當地。
“籲——”馬蹄聲有些淩亂,隨即立刻靜止,這群騎士顯然訓練有素,雖才十騎,卻整齊劃一,控轡執韁,令行即止,竟讓人如有麵臨千軍萬馬的威懾壓迫。
林昕暗暗長籲心口悶氣,心道:大學俺體育可是學了三年武術散打,內力啥的,高來高去啥的,俺做不來,這格鬥技擊還是有兩下子的,雖然餓得我隻有三分力氣的說。想到這裏,麵上不自覺露出些得意,耳聽得有人輕聲嗤笑,趕緊收斂,這才做漫不經心狀抬眼望向為首那匹毛色純淨的驪馬騎士。
陽光有些刺眼,亦或者是對方過於炫目,林昕隻覺得在一片金冠流蘇閃耀的光華中,看見一雙一分戲謔,兩分嘲諷,七分冷酷的眸子。呃,直覺,剛剛那聲嗤笑該是這廝發出的,隻可惜仍然沒來得及看清他到底長得什麼樣,不過周圍傳來的女人的驚叫聲,呼吸緊促聲佐證了此人生得是怎樣的藍顏禍水。林昕以牙還牙,毫不示弱,輕嗤一聲,上下一瞟,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毅然垂下眼簾,收回視線,轉身向街東麵緩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