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3)

盡管平時誰都看不見什麼神呀鬼的,但是,那些信神、信鬼的人,由不得他,心裏很是害怕,他們把看不見的響動,理解不了的現象,全視作鬼神。小葉連媽媽生前睡過的炕他不敢去睡;埋了媽媽的墳墓他不敢去;不得已要路過媽媽墳時,他嚇得心驚膽戰,生怕什麼的“鬼魂”鑽出來,幹什麼勾魂拉魄而要他的命。他以為鬼是人世間最惡不過的怪物。進而類推,他把村裏的壞人、惡棍以及諸多的凶手暨他所害怕的一切東西,均當“鬼”去看待。

小枝走了,家裏的一切瑣事,自然就落在葉子身上。一日的晚飯後,月亮已爬上了東方,葉子替奶奶取夜盆。忽見已去世的媽單手持著洋刀,披頭散發在當院站著。他“啊”地叫了聲,驚惶失措跑回了家去。但他卻沒有與奶奶說,提心吊膽地去睡了。

人們常說“若說必無,然亦有之;若說必有,又並無目睹。”說歸說,葉子不懂,又有誰去考查論證呢?盡管眼不見,然而他的小心眼以及他的大腦裏卻根深蒂固了。“奶,咱的柴沒了。”小葉看著哥攢下的柴堆說:“鐵架山多哩。奶,明日我要上坡撿柴去。”

奶奶答應了,他拿條草繩,獨自一人爬上了鐵架山,東撿根枯枝,西拾把柴葉,手忙腳亂地拾了一小捆。他要回家了,隻見生龍、生虎喘著粗氣跑上來。

“嗨!小化子,你會偷不會躲,往哪裏跑?”是那尖嗓子生龍的叫聲。小葉沒做聲,他以為山上的柴草是野生的,可隨便砍。生虎沒吭聲,躍前幾步“呱呱”打了他幾個耳光。

葉子的臉頰頓時變得腫而且紅。他用自己的小手捂著挨了打的臉兒,無聲地低下頭來。他想:怕鬼,偏偏遇上了鬼。今兒厄運,被鬼打了。但他抬起頭來沒敢正視,因為他對這些假鬼確有點恐懼。就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奶說……山柴是野的。別打我,我怕……你是鬼……你厲害,我——你拿去吧——”“呱!呱呱!”生虎被他罵怒了,未加考慮出手狠狠地打他了。他呢既沒還手的本事,也沒還口的膽量。

“你你你,給小老子再罵一句?”是不愛動手動腳的生龍扯起巴掌來,咬牙切齒地說。

“鬼厲害,我怕鬼。”葉子反辯著說。

“胡說!你放著玉皇大帝不叫偏叫我鬼?”生龍說。

“別打,你是玉皇大帝,我是賊,好嗎?”

生虎兄弟沒做聲,葉子以為沒事了。他背起柴來就走。

“嗨!”是生龍破著嗓門吼著。“你長了一拃長的兩條腿往哪裏跑!”他隻喊沒追。小葉繼續跑,邊跑邊扭回頭去看。生虎跑上來,“呱呱”地響了幾響,葉子摔倒了。他呼哥、喊奶、叫爸……哭著。他哭得很痛,因為那“呱呱”聲太響了。可是,有誰在聲援、報仇呢?然而有呼鳴的風兒,有花花飛來喳喳直叫……小葉的柴捆掉在一旁,身子不由己地抖動起來。生龍見葉子麵朝天地張著嘴嚎啕,就拉開褲子,掏出自個兒的幾巴,撒尿於他滿嘴。他卻得意地哈哈笑起來。

葉子呢?被臭尿的臭味兒嗆得“哇哇”嘔吐。而他本能地閉著嘴,閉著眼在抵抗。但無情的、滿帶腥子味的臭尿從鼻孔鑽進了他的心肺裏。他打嗆了,像瀑布似的,噴出了毛毛血絲,也像毛毛雨絲,漂散在自己的臉上。積少成多,像個紅臉關翁。

真是“淹死河裏的,笑死河外的。”生虎、生龍笑得死去活來,笑出了兩眼生淚。他倆笑葉子喝尿的難受模樣,也笑仇人落在他倆的手下,竟百般地嘲弄、汙辱和欺淩;還笑他喝自己臭尿,實是出在他兄弟倆內心的喜悅和樂趣。於是他把雞巴裝進了褲襠。將小葉的小捆柴點燃燒了後,得意地走了。

“呸!”小葉見他倆走了,就放心地、大膽地唾了口,“你兄弟們是小鬼!我給你嘴裏尿泡,行嗎?”

倒黴,他那幾句氣話,被返舌的順風,送到他兄弟耳裏,他倆返了回來。是返回來二次傷害他了,因為他在恨他倆。小葉一見,清楚地知道,自己又要挨打、喝尿——盡管難喝——有啥辦法呢?就兩眼淚汪汪地跪在地上,想了想覺得挨打,打耳光受不了,不如喝尿好。喝尿雖然腥臭,惡心嘔吐,但還可忍耐得了。於是他變原來的跪為麵朝天躺著,等待喝尿了。他咬緊牙關,緊緊地閉了嘴唇,進而又捂了兩隻手。——但不知葉子為什麼用兩隻小手,緊緊捂著鼻孔與嘴呢?他們讓嗎?葉子顧不得考慮那麼多了,因為他清楚鬼尿太腥臭了,他隻知他們要往他嘴裏尿泡,殊不知他的尿不像泉水那麼多,剛尿罷的他倆,尿泡是空的。盡管他既閉嘴,又捂鼻子,他卻閉著雙眼等著冤家撒尿。人家本沒去撒,但他卻“哇哇”返胃嘔吐了起來,並且還是那帶血的毛血絲兒——心理學家說過,是心裏反映。生虎、生龍看著怪的現象,哈哈著,兩眼笑成了一道縫,就揚長而去了。因為他倆玩足過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