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羅福喜滋滋地離開術黎的廂房準備對術青報喜的時候，術黎這才慢慢鬆開霜兒的脖子，獨自把頭倚在床上，眼中的淚痕依然清晰，神情裏還是一副癡傻的模樣。
看到少爺不鬧了，霜兒整理下衣服趕緊跑出了廂房，這個時候，術黎那黑色的眸子裏，才慢慢透露出一絲正常人的氣息，仔細看來卻是超越同齡人的殺意！
術黎冥冥之中好像聽到了這樣的一個聲音。
——“術青，你真以為我術黎還是你那可愛的堂弟嗎？既然斷劍堂有心讓我活著，那我術黎就會讓你術青和斷劍堂永無寧日！”
“你讓管家羅福天天盯著我不就是怕我拿回本來屬於我的一切嗎？”
“術青，殺父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有朝一日，我術黎將會重新拿回煉藥閣，奪回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冥州城外，父親被殺的那一幕我術黎永遠不會忘記！”
這是那個男孩的呼聲嗎？好吧，我替你實現，這不是一個對小男孩的承諾，驀然之間它成了術黎以後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夢想。
他們，都是阻礙術黎的絆腳石。
夢境宛如空幻的物事一般，浮浮沉沉在術黎的腦海，已經連續幾個晚上了，父親和犁杖倒在竹林的畫麵也一直折現在其中。
霜兒無奈，安頓好這“小祖宗”之後，才離開廂房。有時候術黎會覺得自己裝瘋賣傻去吃人丫鬟豆腐的行為並不光明磊落，但惡趣味還是會慢慢占領他的心，他是個男人，所以他還是**。
於是，在世俗的眼中，他是個淫蟲。
在他自己的眼中，他還真是個淫蟲。
不管是為了掩人耳目，還是一己私欲，在這個世界活下去便是對自己最好的交代，或許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傻子說什麼，做什麼，也沒有人會和一個傻子去計較。然而就算是這樣，術青還是讓羅福緊緊盯著自己。
術青的那根線繃得太緊，術黎稍微放鬆便會如同那根線一樣斷掉，或許更悲催的結局便是灰飛煙滅，毀的自己連渣都不剩。
……
……
除了偶爾**丫鬟外，術黎更喜歡跟下人們講一些他那個時代的故事，於是那些無所事事的下人從一個癡顛的黃口小兒的口中聽到了清朝，聽到了民國，聽到了新中國，聽到了她們難以想象的摩天大廈，這一切在術黎的口中發生的是那麼理所當然，也是那麼神秘莫測。他們隻當小少爺說的是傻話，卻又漸漸感到這些傻話中真理。
後花園裏術黎糾結著一幫小廝談話。
術黎扯著嗓子喊道：“知道咱們大雲朝的最後一代皇帝是誰嗎？”
“少爺，雖然咱們術家也屬於貴族世家，可這妄測國運可是要殺頭的……”
“就是，少爺你能說點別的嗎？”
“管他幹嘛，他一個傻子能說什麼好話。”
也有的人會好奇地問：“這天下若是沒了皇帝陛下，那還叫天下嗎？雲國自誕生以來已有千年，若是滅亡了還能有哪樣的能人能取代？”
術黎眯著眼仿佛哲學辯論一般，說道：“萬物有始有終，神祖老君也有隕落的一天！”
“不可能！神祖是我們的神，怎麼可能隕落？”
術黎再次說道：“因為會有新的神來取代他，雲國會滅亡的。”
“我大雲朝如日中天，怎麼會被其他朝代替代……”
術黎並不理會他們，繼續高聲喊道：“雲朝最後一代是雲毅宗朱綪茷，也就是雲麓皇帝！”
術黎當然懂得大雲國的曆史，在小學的課本上，術黎就已經把雲國曆任君王的排序背的滾瓜爛熟，輪休宮變和巫師城案他也當然都知道。
下人們聽得有些愕然，甚至有些恐懼他們這麼也沒想到一個小孩子竟然可以說出國家命運和褻瀆神靈之類的話，幾聲哄笑之後紛紛散去，站在花園上的術黎嘟著嘴巴說了一聲沒意思之後默默離場。
“怎麼就不信我？我可是領先你們幾百年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