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橫濱國際競技場的草皮掛著點點水珠。

逢澤傑站在中圈內,蹲下身,張開手掌輕輕觸摸草葉。

——剛噴過水,場地有點濕滑。過會在這裏進行U16代表隊最後一次選拔,要注意一下,盤帶鏟截時候避免滑倒受傷。

最優秀的足球運動員,必須根據比賽當時的場地狀況采取不同應對。逢澤傑自然不會例外。

“阿傑,來熱身啊!”不遠處的鷹匠瑛,身披日本少年隊球衣外套,抬手將一顆球拋向了尚蹲在地上的逢澤。後者聞聲抬頭,順勢直起身,胸口停球,皮球自然墜落在地,又被他輕輕踏於腳下——一連串的動作渾然天成。

逢澤剛剛停穩腳下的球,鷹匠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他一手扯下披在肩上的外套,隨手扔在地上,一邊四下環顧:“看沒看見飛鳥?”

“他去廁所。”逢澤順勢將球傳給他,兩人之間默契的配合,仿佛這樣的熱身運動已經成為身體的本能。

“哈,不會是害怕落選,不敢來了吧?”鷹匠撇撇嘴,玩笑著說道。

“怎可能啊!”想想那根本不會成立的假設,逢澤也忍不住微微笑開:“飛鳥哪是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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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可能退縮。

競技場東側的洗手間內,飛鳥享扯下紙巾擦幹雙手,抬頭看向鏡子。

半長的黑發,瘦削的臉頰,上揚的眼角,萬年不化的冷淡表情。

頂著天大的壓力,最終走到這一步。如果入選少年隊,代表國家出戰國際賽場,想來父親多少也會認同吧。

想是這樣想,不過他也不至於被這種程度的壓力打垮。最後一場選拔賽還在等著他,等他帶著這副千錘百煉過的身體,征服撻伐。

就在飛鳥走出洗手間的那一刻,拐角處一抹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重的撞上了他的身體。

憑借著超人一等的反射神經,飛鳥一腳後跨穩住重心,結實的肌肉將黑影當場彈了回去。

“哎呦!”

清澈的女聲,刺進他的耳中。飛鳥低下頭,這才發現剛才撞上自己的,是一位身著黑衣的女孩子。

被撞倒在地的女生低著頭,看不到臉。一頭墨黑的大波浪卷發披散在背後,倒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直到女生抬起頭,兩人四目相交的瞬間。

飛鳥微微一怔,總覺得這女生長相非常眼熟。貌似以前在哪裏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女生也怔住了,似乎完全不明白眼前的男生到底是從哪裏出現的,怎麼會憑空擋住了自己的去路。但當她聽到遠處漸漸接近的喧嘩聲,又好像瞬間從神遊中驚醒,迷茫的表情被焦慮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