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靈氣環繞的雲台山上,一人身蛇尾之人,被鐵鏈縛著,氣息微弱。隻要他一動彈,立馬會有金光在身體各處遊走,壓製。

雖閉著眼,卻滿臉痛苦,裸露在衣袍外的肌膚上隱隱有黑白霧氣糾纏著。一部分回溯體內,其餘的被一旁蹲立的重明鳥一爪拍散,吸入腹內。

神鳥重明,具有搏逐猛獸,辟除猛獸妖物的本能,卻也不敢過多吞咽黑氣,因那黑氣不僅隻是魔氣,還凝結了大戰後無數死亡生靈的怨氣與戾氣,而白氣則是本身神力所化。

兩股氣息在他體內爭鬥不休,既無法徹底消滅對方,又毫不相讓,讓身體的主人苦不堪言,卻隻能年複一年地生忍。

象征神力強弱的紫黑長發,也因此消耗而在顏色漸褪。

不遠處,鳳萊剛看了眼雲台上的人,就雙目盈盈地用最惹人憐愛的神情望著身邊的青苜,欲語還休。

青苜的外表俊朗,眉目溫和,一看到鳳萊哀傷的表情,趕緊將她摟在懷裏安慰著。目光閃動間,神情越加的和煦,

“阿萊,希宴他不會有事的,自小他頑劣闖禍,都是你代為受過,如今你已懷胎更當保重才是。”

鳳萊頓時哭出聲來,眼中卻無半點悲傷:

“阿苜,阿宴何曾受過這樣的苦,在眾多兄弟姐妹中,他是唯一繼承了阿爹阿娘的紫黑長發的,若成紅色,則表示他的神力殆盡,與凡人無異。族裏祭祀之事一直都是阿宴在負責,若是他有個不好……”

青苜趕緊將人摟入懷中,邊拍邊哄,“不會不會,阿宴真成了神胎凡體,我自會好好庇護他的。若是有個萬一,你也可擔負起祭祀的責任。”

誰知鳳萊轉眼就嗔怒道:“就知道你對阿宴好,當年想娶的也是阿宴。阿宴是我的阿弟,無論如何都會給他騰地方的,這就和阿父去說。”說著扭頭就走。

青苜趕緊手臂一伸,小心地繞過女子的肚子,熟門熟路地將她抱起,在女子配合的一聲驚呼下,還拿鼻尖蹭了蹭她的,懶懶地說道:

“你又來了,當年年紀尚幼,不通情愛,與他也是兄弟情誼,而於你,才是愛戀。”

說著還撫向鳳萊的眉眼,一圈圈地淺繞著,眼神纏綿。

心裏頭想的卻是:

這雙眉眼還真有他的四分神韻,著實喜歡,隻可惜希宴是個男子,隻可惜若要了他不但與初衷相悖,還會因此喪命。

這麼配合這個蠢女人,也隻是想讓希宴因受不了刺激而脫去神胎變為妖,這樣不但可以重新擁有他,還會被稱頌,何樂而不為?

鳳萊橫眼瞥向雲台上的人,得意地笑了笑,想著希宴怕是什麼都失去了,祭祀的身份,強大的神力,連曾有過的感情全都被否認了。

被這樣沒用的男人否認,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不過這樣也好,就算將來他好了,也沒有理由來糾纏青苜。

看著可憐又如何,被人利用的這麼徹底,差點失了性命甚至什麼都不是,也是天生魯鈍,自作自受。

隻是她的笑容未及完全展開,就凝固住,愣怔過後滿目驚惶。

青苜狀似隨意地轉頭看去,卻見一雙血紅似豔陽的雙眸映入眼內,裏麵翻滾著的冷寂與恨意幾乎要將人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臉上閃過一抹心驚,這人往日看著他都是滿滿的依戀,何曾這般看過他?

鳳萊驚呼一聲,顧不得姿態,惶惶然地掐訣欲要施法,卻怎麼也掐不穩,懼怕地喊著,“阿苜,阿苜,他是不是要入魔了。”

希宴睜眼靜靜地看著這位所謂的姐姐,當她不再麵帶淺笑,不再親熱地喊著阿希,不再嬌媚地說著冰冷的話,而是說出一聲他時,確實比以往都真實萬分。

當年的禍事,每一件每一樁都是鳳萊做出來後再哄騙自己去承認的,雖當時不明白鳳萊為何總在自己去認了後,一臉毅然地以姐姐的身份去承擔責罰,也沒多想過,隻當是她怕被責罰,但又有幾分骨氣。

唯有阿父看著依舊平靜的族地,歎息著撥弄琴弦,淺淺的聲音就如手裏的琴音那般好聽,“阿宴,你的的責任很重,不可再分心了,阿萊不懂因果,再長此以往,你不是在幫她而是在讓她泥足深陷。”

那時的希宴是聽不懂阿父話裏的意思的,隻目光清澄地笑了笑。那時的希宴生活簡單而平靜,神力強大依舊思想單純,最喜歡聽阿父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