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不成往生
遇見你我以為我拾到了那些丟失的日子,原來是你將我拾到了那些未丟失的日子。這便是心安。
走出大學後,我想,我那不可避免的流浪的日子又要在一處明朗了。多雨的心終究要在躲雨的人那被打濕。這種打濕從前我覺得是種傷害,現在我認識到,這是我被需要的傷害,敏感的人有敏感的舌苔品嚐好這傷害,即使帶鹹味的血來自他的心。幾年的大學時光我可以什麼都不去做好,所有的觸覺都已退化,僅僅,光靠著對一個人的思念,然後,理直氣壯,瘦骨嶙峋的賴活。佛經說,人就是享受生,更享受滅的。生的精神狀態,摸不著,生一旦滅了,就走到了形上,形可以觸摸,所以滅是更高境界的生,卻又不再眷戀的,生。儲文雅,我想我總會在哪天把你全忘記的,然後隻去在有風有雨的日子,為曾經的某個時刻而懷念。
過去的日子已經過去,我不想當它們死了,可是你已經先驗證了這樣的事實,我能做的便是敬畏著,那已死去的,永恒的日子。
整個大學的時光裏,我扛著我的屍體再走。我不需要對其他人,說一些我早就知道表情的話,卻驗證我的存在。我為我不存在在他們的世界而欣喜,若融入他們的日子裏,路癡的我在意識上就再也走不回,我害怕會在哪天一不小心就愛上那個一直在每個夏天給我送來雪白T恤,在每個星期裏要給我寄明信片,有著和你一樣憂傷明亮眼睛的李小娜。如果她取代了你,那過去的我就連存在都是假象。我拒絕她,卻在這種蒼白,霸道的拒絕裏更加的渴望她對我的關注。我以為我選擇了冷漠霸道的對待,她變不會存在,隻是這種選擇卻讓我更加的迷戀這個喜歡植物標本的女孩。隻有一種這樣的選擇,本來就不算選擇,說來就是我太害怕一種我一個人心流浪的日子,我讓所有的選擇,走向她。這是變心吧,或者我把她變成了你。我不知道。緣來緣去,你在,我也在,她在,我也在,可是你不在。
祖父在我畢業的那天來看了我,我多麼的依戀他手上蒼老如即將老死的要從身體上脫落的虯枝一樣的青筋。祖父來了我不吃驚,即使父親和他的關係不太好,但小時候母親卻讓我時常去看望祖父,去敬愛他,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崇高和威嚴。這個家的男人都需要,被崇拜,帶來的被寵愛,因為他們很弱小。祖父還是那樣威嚴的出現在我麵前,不過才一年未見他已柱起拐杖,那個曾經如精鋼一樣粗獷的右腿,現在已經萎縮成一個被除了根暴露在荒野中的枯樹幹,兒時我會抱著祖父的那溫暖有力的右腿聽他講家族故事。每當講到興奮處,祖父右腿的肌肉就會上下抽蓄,盤緊,紮實的給人生的力量。現在在看看他那一殘缺的右腿,我盡然陌生到畏懼,我眨了一下眼,下意識的略掉要被對比的記憶。扶著祖父瘦弱,單薄,有著茶香的身體。他望著我,然後笑笑,口水從口角流出。他從口袋拿出靛藍的四方手帕,窘迫的擦拭嘴角,仿佛這著遭遇對他是種侮辱,對我是種難堪。我盯著那手帕,我送給祖父時,我隻有祖父一半高,現在手帕還在那,我已經高過祖父一半,他老到佝僂,整個健壯的身體都已縮小,這就是生的返老,縮小了才能回去,從母親肚子來的時候都是縮在一起,小小的身體…..我牽著祖父,我牽著他,跟著他的步子走向黎明的黃昏,我感覺一切都是這麼的恍惚,我的右腿也變的軟弱無力,我扶著祖父,祖父扶著我那顆疲倦的心。我想,我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