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以前，忱忱是母親的好孩子
一個星期以後，忱忱依然是母親的好孩子
二十年前，忱忱就是母親的好孩子
那時我隻有九個虛擬的夜晚
是的，不是九十九個
現在，這些夜晚裏有無數麵鏡子
九十九麵鏡子上九十九個夜晚挨著夜晚
那些誘人的蘋果灌滿了中藥
玉蘭花是紅色的，芙蓉花是紅色的，我是紅色的
我要徹夜拯救一句受傷的漢語，直到自己倒下
黑夜淹沒黑夜，骨頭叫醒骨頭
二十年前，忱忱就是母親的好孩子
二十年，一顆子彈的拋物線擊中大鍾
敲響大鍾，紅色的江水和祖國合二為一
我看到像刀的竹子造出十色彩箋，泛起蓮花朵朵
我沒有憂傷，我看到憂傷。我擁有快樂，我無視陝樂
那堵牆厚得刺破白夜，我把烈酒潑灑，把毒藥消耗
我必須舍棄祖母的頭飾，這破碎的銀子讓金子害怕
廣場上柳樹垂著綠色的頭，那上麵爬滿蟲子
一個蘋果從一個人的手中走到另一個人的手中
二十年前，一個花匠離去，杜鵑填滿夜晚
二十年前，十個泥瓦匠離去，城門掛滿白色的素布
二十年前，一百個老銀匠離去，燈盞轉身金屬響亮
那個人間的孩子，母親的兒子。那匹白馬回家
托著無字的經書照亮夜晚和坐北朝南的鄰居
這些種植煙草的人，這些摔碎瓷器的人
我記得煙草的味道和瓷器的純粹
那上麵布滿黑色的眼睛看著最冷的地方
忱忱，你是母親的好孩子
你是年輕的人民，你有一頭豹子和九十九個村莊
你從四個方向離開，你從四個方向回來
一個時辰之前和一個時辰之後沒有分別
種下梧桐和玉蘭，你將帶走夜晚和焚燒的鳳凰
駕著心愛的馬車，鋪滿鮮花的路上，無數個貧苦的孩子
無數張嬰兒的小嘴說出真相和時間
時間在時間的後麵，你在你的後麵，村莊包圍村莊
忱忱，一個星期以前，你是母親的好孩子
一個星期以後，你依然是母親的好孩子
第99個夜晚，我虛擬了自己，從此我心裏還有祖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