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他從呆了五年的牢獄裏一步步走出來,王管教把他送到門口,遞過來一個黑色小袋子。

裏麵包著一塊手表一疊毛票一張證件。

敦厚的管教說這是他進來之前就有的,讓他清點清點。

他搖搖頭,向管教鞠躬,“謝謝政府,謝謝王管教。”

對方站得筆直,笑笑讓他以後好好做人。

他道聲再見,對方忙擺手,“別再見了,以後都別見了。這不是什麼好地方,別回頭。”

互相再沒有話,對方轉身回去,鐵閘門重重地關上,隔離兩個世界。

現在是晌午,陽光正刺眼,晃的人直想流眼淚。

他眯著眼,環望四周,確定方向後向北邊走,出來之前管教跟他說朝著北邊,10分鍾的路程有一座小巴站,他可以搭車去市裏,重新開始生活。

他拎著袋子孤零零地走在被陽光照射的滾燙的公路上。

悠長的公路沒有盡頭,兩邊盡是綠油油的田野,蟲鳴鳥叫,鄉野氣息。

隨著輕風刮進鼻息全是泥土的馨香。

天空是藍色的,抬頭就可以看見,今天是個好天氣。他想抽煙,五年的牢獄生活讓他對外界一無所知,心中煩亂,隻想抽煙。

小巴站隻有個牌子戳在那,沒有其他人。

他數了數站牌,有二十多站,地名在後半段才開始能大概確定位置。

公車來得有點遲,他好久才等上,隻有他和司機。坐到了後座,閉上眼,目的地終點站。

城市的變化他一無所知,遝長的路線讓他昏昏欲睡。朦朧間車上人來人往,而他身邊的位子總是空置,因為寸頭?也許。小巴的乘客習慣了坐在後座留著寸頭的乘客。

司機搖醒他,推他下車,終點站到了,快下去吧,我要洗車了。

他抬起厚重的眼皮,一語不發轉身下去。

站牌顯示這個地方叫望城。

城鄉結合部,也還算興旺。街邊都是擺小攤的買賣人。

接近2個小時的車程,帶他來這裏。

他就像以前一樣,在街邊吃著盒飯,八塊錢一碗,其實以前隻要三塊錢的,可是五年一過,價格翻倍的漲,味道卻不如以前的那樣紮實。

他沒親人,沒父母兄弟,他隻有一人。

他叫徐禮,徐姓,禮物的禮。

至少證明他們曾經把他當做禮物一樣來看待,來珍惜。

明水街長大的小混混。

明水街是個充斥著三教九流的地方,肮髒、汙穢、陰暗。沿路充斥著濃妝豔抹輕佻豔麗的站街妓/女。他媽曾經是其中一員,後來遇見一個男人,明水街的撲街仔。

就象太多男女一樣年紀輕輕開始拍拖,沉沉地愛或者天雷地火,可惜日子還得往下過。

他對那女人沒印象,從來沒有,男人也不會提起,如果問了巴掌照三餐打。

他們的人生都不需要他。

她在他滿月的時候和一個有家室有地位的男人義無反顧走了,丟下嗷嗷待哺的他和男人;男人抱著酒瓶再也沒放開過,除了打架酗酒再沒問過他。

他憎恨她,更恨男人。

所以在男人40歲生日那天他偷走男人所有錢,砸爛家裏全部酒瓶,男人因為常年酗酒軟弱無力的手指著他,吼叫著讓他滾。

男人想爬起來打他,他後退一步,再也不會是當年軟弱無助被揍的鼻青臉腫的小男孩。

“我這就走,再也不會回來。”

再也不會。

那一走,走了好久。

走的時候心情興奮,感到自由,再也不用窩在一米見方的鼠窩,不用與蛇蟲鼠蟻相伴。

沒有人能阻擋他,他會靠他自己的努力出人頭地。

他要讓男人後悔這麼多年輕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