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燈孤(1 / 3)

“欣璿,”修竹叫住了準備進屋的欣璿:“我有話要對你說。”欣璿聽了,點點頭,領修竹走進了房間。

“剛才的那些話,你其實可以不說的。”修竹在桌邊坐下,說話毫不隱諱。

“可那些都是實話。”欣璿也坐下來,為修竹倒了杯涼茶。

“實話?”修竹苦笑:“實話是最容易傷害人的。”

“可要留在歐陽公子身邊,就必須說實話。”欣璿看著修竹,眼前的這個男子,和歐陽不一樣:“在他救我的那天晚上,他就這樣告訴我了。”欣璿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我爹娘都是被淩絕宮的宮主害死的,我無依無靠,隻好去投奔爹爹的遠親。可他們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根本容不下我這張吃飯的嘴。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我就不會投奔他們,也不會被賣到**去。所以,我要報仇。”

“你這是在利用紫痕。”修竹有些生氣,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氣些什麼。

“在宋公子眼裏,也許確實是這樣。那是因為宋公子是站在歐陽公子這邊的。”欣璿也很無奈,不敢看修竹的眼睛:“如果您是我的朋友,就不會這樣想了。”

修竹看著她。的確,眼前的姑娘是吃過苦的,隻有經曆過痛苦,才會明確什麼是自己想要的。三千世界,或許本就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隻是有的利用太過卑鄙,而有的利用則單純美好。修竹有些悵然,說不定自己與歐陽也是這種關係。歐陽利用自己排解孤寂,自己利用歐陽闖蕩江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行為並不比欣璿的高尚多少。修竹搖搖頭,驚異於自己竟然會產生出這種想法:

“好吧,你既然這樣想,我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希望能如你所願。”修竹撂下這句話,便獨自離去。

走出欣璿的房間,又在雲海樓裏四處逛了逛。走到一處不知名的地方,聽到依稀似有古琴的聲音傳來。這麼晚了,誰還在彈琴呢?修竹如是想。琴聲悄吟,尋覓著這聲音,修竹繼續向前走去。夜已經深了,黑暗吞沒了一切,沒有燈的地方,什麼也看不見。不知何時起,四周飄起了紛紛入霧的細雨。不過雲海樓地處山頂,修竹也不確定這是不是雨。就在這霧雨中,古琴聲不絕入縷。哀怨的音色,如泣如訴。

或許這時該有一壺酒,修竹有些遺憾,獨自走在迷離的夜色中,聽著古琴哀戚的奇妙旋律,修竹竟放鬆起來。若是歐陽在身邊,就更加好了。他獨自走著,似乎很享受這個夜晚。古琴聲婉轉淒切,越來越清晰。

“沒想到你也會尋到這地方來。”說話的是彈琴的人,他雖在說話,琴聲卻未斷。琴聲與人聲相交融,並未有何欠缺。

“怎麼,隻準你來,卻不準我來?”修竹一下子就聽出了歐陽的聲音。

“你可真是會亂生氣,你我都已是這樓中之人,哪有我能來你不能來的地方。”歐陽打扮如昨,琴聲戛然而止。修竹在他身邊坐下,歐陽白皙的手舉起酒杯,遞了過去。

“還是你了解我。”修竹盤腿而坐,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明日樓主要為我們接風洗塵,你去不去?”

“還是你去吧。你知道我的,對這種事沒興趣。”歐陽站起來,雙手背在身後,更顯得身長挺拔:“還是長安居比較符合我的口味。”修竹沒有阻攔,他知道好兄弟的性格。他行事向來獨樹一幟,交杯應酬的事情他是斷不會做的。

次日。長安居。

在長安,歐陽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這裏。他是一個懂得欣賞的人。名馬佳人,華服美酒,他都喜歡。特別是這裏甘香甜美的酒,仿佛能把心中的汙濁都洗滌幹淨。

“咦,歐陽公子?”剛喝了口酒,就聽到有人叫自己。未見其顏,隻斷其聲,就明白了來者何人。雖然在情報收集上的確花了些人力財力,但這種事不能全靠別人,自己的眼睛耳朵才是最直接的來源。他不僅對民情事理了如指掌,甚至連城裏某個角落的叫花子是誰都心知肚明。修竹常說他是一朵雲,飄忽不定,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