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步棋相當美妙,而且操作起來還真是容易。大正與摩訶族本來就相互不信任,對方隻要部署得當,沒有不取勝的道理。
多榮這下震白了臉,看著蘇凝,一臉的不可思議,半張的嘴久久合不攏。
如果蘇凝隻是聳人聽聞空穴來風什麼的也就罷了,可偏偏這些推理很有事實依據。因為摩訶族本身就有兩種偏向。一種是與大正結盟,安居樂業;另一種是組建摩訶王朝,團結起來,與大正抗衡。
這兩方勢力分別以科希勒和阿紮克為首。
在大正使團出使時,冒用大正軍隊名義,將對手鏟除,阿紮克獲得的利益便是最大的。大正人本來人精一樣,這次為表誠意,來的還是一個皇子,不至於會如此冒失行事。
“如果真如王子所說,是我們要挑撥摩訶十三部族內鬥,那麼,昨日伏擊你父王的人怎麼可能讓你們認出他們是大正的軍隊。”不是應該恰恰相反嗎?有點腦子的都能得出這個結論。如果以阿紮克部族的身份來伏擊,大正便可坐收漁利。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伏擊之時,對方一定穿著大正的鎧甲,用的大正的刀劍,明明可以全部殲滅,卻還不多不少地留下了一兩個活口……”
多榮不說話,臉色還超級難看,蘇凝便明白自己猜對了。
“既然之前的賭注多榮王子不願意跟蘇凝賭,那我們就換種賭法,比如,在第一步瓦解對方的陰謀,看看我們是否能迎來大正與摩訶真正的和平?”
多榮抿了抿嘴,好半晌才噴出一個鼻音,“你很聰明,可本王子不會上你的當!”說罷,策馬狂奔而出。那心理波動可不要太大。
蘇凝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一切,估算著還得加多少火候才能拿下這個盟友,結果事實證明是他高看了多榮的防線。
蘇凝到達拉索爾部族的時候天還沒黑,幾乎所有族人都聚集在外麵等著他這個罪人。所有人身著白素,赤紅雙眼,手裏捏著彎刀,恨不得將蘇凝分屍。
多榮本來在前麵離他很遠的地方,突然停下來,等他,最後親手拖著他穿過對他虎視眈眈的人群。
蘇凝很肯定,若不是多榮在,這些人一定會撲上來將他分屍的。光看看那些目光就覺得瘮人。
多榮臉黑刹刹的,眼睛透亮又帶著那麼一層暗沉。
多榮揮退手下,也不說話,便帶著蘇凝朝著遠處走去。
蘇凝也沒說話,這多榮一定是有什麼秘密還未啟口,他得磨著耐心等。
果然他們來到一個白色巨大的帳篷處,四周的士兵比其他地方多了一倍。多榮突然一把提起蘇凝,看似很不客氣,但沒有一點讓蘇凝不舒服。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蘇凝雖然不明所以,卻下意識地配合著他的舉動。
“這是大正罪人,我帶來向父王請罪!不要放任何人進來!”
大帳外的守衛恭恭敬敬地退立一側,將兩人放了進去。
直到進了大帳,多榮才放開他衣襟,尷尬地拍了拍,嘴角動了動,便往最裏麵走去。
這裏到處都掛著素稿,分明是一個靈堂。
走到裏麵時,更擺滿了冰塊,將室溫一下子降到寒冬。蘇凝打了個寒顫,這時多榮開口了,“昨晚,接到噩耗時,我們就去了父王被伏擊的地方,將所有人的屍體都抬了回來。”
多榮的聲音微微有點抖,似在強壓著激憤。
蘇凝沒時間跟他多愁善感,簡單直接地問道:“你發現了什麼?”多榮帶他來看屍體肯定是有目的的。
多榮一呆,這漢人的嗅覺真敏銳。
他深吸了一口氣,“所有人中,就父王的頭顱不見了。”
蘇凝也跟著吸了口涼氣,這在摩訶族的傳統中,是永世不得超生的死法。
“頭領可曾有與誰結下如此惡毒的仇怨?”
多榮搖頭,反而上前,從白布下拉出一隻手來,彎起袖子,露出手臂,“父王在這裏有一條疤痕,兩寸,是我小的時候狩獵,被狼群襲擊,父皇用這條手臂替我擋過狼,被狼牙咬得血肉模糊……”
這次輪到蘇凝震驚了,這條手臂上可一個疤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