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修站在側翻的礦車上,看向咫尺之遙的一條深不見底的可怕大裂穀,不禁心裏直發毛,腿腳發軟,兩三個冰塊掉落而下,很久之後才聽到聲響,眼前這條裂縫,隻怕都有數千米之深了吧。
奇修跳下了礦車,來到冰麵上,仔細的觀察起周圍的地勢,礦車的後麵,一道深深的劃痕預示著,奇修和克洛維從鬼門關逃出的見證。
“怎麼樣,奇修,什麼情況?”克洛維的詢問聲從對講機裏傳來。
“還是試試吧!”
蒸汽機輪的轟鳴聲響起,礦車的兩根鏈條開始轉動起來,然而,礦車隻有一根鏈條接觸地麵,鏈條卷起無數的冰屑飛舞,礦車卻沒有動彈分毫,仍舊一動不動地停留在冰麵上,如同一隻被掀翻的老烏龜,隻得聽天由命了。
一刻鍾之後。
礦車的鏈條停止了轉動,奇修和克洛維最終放棄了嚐試,因為礦車的能源十分有限,絕不能浪費在沒用的地方。
寒風吹過,奇修抱膝坐在礦車上麵,眺望遠方,隻見落日的餘暉灑下,燦爛中帶著淡淡的憂傷,一望無際的冰麵在陽光的折射下,閃閃發光,像是鋪滿了珍貴的寶石一般,又像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海海麵。
“克洛維,你說,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
奇修直直地發呆,口中喃喃道,麵前即便有再美麗的風光,在他眼中,也都變得毫無吸引力。
克洛維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笑,調侃道:“奇修,你忘了,其實剛才我們就已經死過一次了,唯一的區別就是,剛才是被摔死,而現在可能會被凍死,僅此而已。”
奇修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此時此刻,克洛維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心中一陣苦笑:“是啊,人終究要死的,隻是死法不同罷了。。。”
“可是,當我死去的時候,可還有人關心在乎嗎?”
奇修目光深深,一股與年齡極不相稱的悲涼與落寞浮上他尚顯稚嫩的麵龐,一個孤單的身影坐在高處,像是一個被命運拋棄的孤兒,黃昏將盡,等待他的將是仿佛永無止盡、寒冷徹骨的漫漫長夜。
“咦?”奇修突然輕咦了一聲,因為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前方的冰麵上,突然多了一道閃爍的白光,僅是一瞬間,之後就消失不見。
奇修猛然起身,起初他以為是錯覺,然而,敏銳的直覺讓他又朝剛才閃過白光的方向仔細的觀察,眺望,不放過哪怕一個細節,可是,前方仍然是一片荒涼冰麵,卻沒有絲毫的異常之處。
“怎麼了,奇修?”
克洛維奇怪的詢問,就在剛才,絕望的克洛維掏出他藏匿極好的一瓶高德烈酒,已然沒有顧忌,一個人悶悶的大口喝了起來,看來,他也並沒有表麵上的那麼豁達,也許,畢竟心中還是有著些許的羈絆吧。
奇修跳下礦車,不顧對講機裏克洛維擔心的呼喊,向前奔跑了起來,沒有任何的緣由,沒有任何的雜念,強烈的不甘心驅使著他,像一個瘋了一般的人,放縱了內心深處那瘋狂的渴望。
也不知過了多久,厚重的熱力魔法袍裏,汗水已經打濕了衣裳,奇修的腳步漫漫的沉重了起來。
冰麵上,空無一物,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肩膀上的對講機已經沉默了下去,這裏早就超過了信號的接收範圍,也許另一頭,克洛維仍然在焦急的呼喊,正在擔心奇修會幹出什麼傻事吧。
突然,奇修腳下一軟,身體向前跌到,竟然在冰麵上滑行了數十米,才慢慢的停下來,在那一刻,奇修仿佛飛了起來,像一隻第一次飛離地麵的雛鷹,真正擺脫世界的一切牽掣,獲得了自由。
然而,一絲更加閃亮的白光將奇修拉出了幻想,這一次,白光並不是剛才的一閃而過,而是持續地閃爍,刺得奇修的眼睛生疼。
“這是。。。”
奇修發現不遠處赫然多了一個黑色事物,他艱難的爬起,又向前走了幾分鍾,隻見這竟是一個同樣身穿熱力魔法袍的人趴在冰麵上,看不見臉龐,那人一動不動,身體上凝結著一層厚厚的冰雪。
奇修仔細端詳對方,卻發現原來剛才的白光,卻是這人肩頭的一枚紐扣折射落日光輝形成的。
“你沒事吧?”
奇修推了推那人,卻沒有動靜,他吃力的將其翻身過來,就見一個蒼老的老人閉著眼睛,一臉和藹的麵容,非常平易近人,隻是,此時老人的臉色蒼白無比,形同屍體一般,很是嚇人。
小心用手指靠近老人的鼻子,發現還有氣息,雖然很微弱,奇修暗鬆了一口氣,然後毫不猶豫,奮力地將老人背了起來,一步一步地往礦車的方向蹣跚而去。
黃昏的餘暉一點點的消退,預示著漫長的冰冷黑夜悄然降臨,一個少年背著一個老人,在金色的冰麵上,拖出了一個狹長的細細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