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娶妻生子(2 / 3)

賀穆蘭睡了這麼久,餓的食指大動,端起碗兩三口把溫熱的米粥喝了個幹淨,正在吃喝之間,卻聽到旁邊的拓跋燾沉著聲說道:“今日又有幾位大臣彈劾你處身不正,敗壞國體了……”

賀穆蘭拿著筷子的手一僵,隨即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夾起一片醬瓜。

“唔,隨他們彈劾去,實在不行,我就繼續去做一員小兵,隻要能為陛下效力,當元帥還是小兵都無所謂。”

拓跋燾聽完之後心中一片暖意,嘴角也忍不住泛出笑意:“哪裏能讓你去當小兵,你現在軍功已經有十轉了,若算上吐頹山大勝和出使北涼擒獲孟王後、沮渠菩提的功績,已經是十一轉有餘,頒賜尚書郎兼車騎大將軍都可以了……”

賀穆蘭隨意地點了點頭,完全沒放在心上。

“羅結派人去查過了,那些流言最早的源頭是從李順府上散出去的,你和狄葉飛斷袖、和庫莫提斷袖的傳聞,乃是來自李順府上的一個老仆。你在出使北涼路上和李順結了仇,後來李順死於恐水症,我反倒不好因為收受賄賂一事降罪李府,便是這裏出了差錯。”

拓跋燾看到兒子又不耐煩地蹬掉了被子,忍不住幹脆坐在了榻尾,一邊撩起被子蓋住兒子,一邊繼續說道:

“寡婦的傳聞,是黑山那些叛變的軍士傳出去的,闖宮的那批黑山軍都被我剝奪了軍戶的身份,也有家人一並獲罪的,心有怨恨也是正常……”

賀穆蘭聽到這裏,終於難以抑製住自己的情緒,有些食不下咽之意。

王將軍情願老死黑山,為的就是能守護好黑山軍的榮耀,隨時能為了保家衛國而獻出生命。

如果他知道這些已經回到家鄉的黑山軍選擇的卻是這樣的一條路,會不會心中悲痛,後悔自己的選擇?

也許是賀穆蘭的表情太沉鬱,拓跋燾話鋒一轉,朝著好的方向繼續說:“好在朝中許多大臣的子弟都和你有故,也有不少人為你說好話,彈劾之事被我壓了下去。隻是現在外麵流言越來越是怪異,我就是想把所有人都抓起來……”

“陛下,萬萬不可因言而降罪與人,謠言止於智者,但如果因此殺人,倒像是我心虛了。”

你那綠帽子也就戴定了。

“再過三五年,這些傳聞總會散去的。”

“這也是麻煩的地方……”拓跋燾呼了口氣,“有不少大臣認為你二十有餘卻未娶妻,本身就有問題,希望我能為你賜婚,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這下賀穆蘭是真嚇到了。

“娶娶娶娶娶妻?”

“這是最頭疼的地方。我且問你,如果你不願暴露身份,是不是願意一個女子為你掩飾身份?過完你後,你已經二十有五了,你身邊的陳節、那羅渾、若幹人、袁放等人皆未成親,一旦有心之人聯想,怕想的更加不堪。你一直不成親,你的部將等人也不好回家完成終身大事……”

拓跋燾說出眼下麻煩的事情。

“所以,娶一個妻子做掩飾是最容易的。如今身為鴻臚寺官員的玉翠就不錯,她說她無意婚配,和你做一對假夫妻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還有王慕雲……”

“素和君愛慕王慕雲已經很久了,準備守到她出宮為止。”賀穆蘭搖了搖頭。“狄子玉癡戀玉翠,情願為了他率領羌人歸附,玉翠好不容易平複了羌人的動亂,如果她嫁給了我,羌人恐怕又要生事。”

拓跋燾沒料到素和君還有這樣的“□□”,忍不住感興趣的多問了幾句,而後歎了口氣。

“哎,要是她不是以你族姐的身份住進來的話,其實倒也合適。隻是我準備等在再過幾年,等大赦的時候放一批宮人出去,再招一批身家清白的良家子進宮做宮女,想要讓她進宮做晃兒的保母的……”

賀穆蘭聞言一驚,“你是說,我府上那位夫人?”

“是啊,紋麵的師傅我都已經找好了。”拓跋燾見賀穆蘭驚訝的樣子,不由得好笑地說道:“你不會以為我的女人出宮,我還會讓她以後婚嫁自由吧?她又不能在你府裏終老,最好的結局就是回宮繼續給我帶孩子。我想她也會願意的。”

保太後在北魏的地位完全不遜色與太後,拓跋燾根本不用詢問賀夫人的意見。就算宮裏有些人看出了賀夫人身份不對,他也能用“思念亡妻”找個替身搪塞過去。

“希望如此吧。”

賀穆蘭聽到拓跋燾已經為那位夫人決定了未來的道路,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良多。她如今在她府上頗享受自由的日子,如果要知道兜兜轉轉一圈還是得回宮裏,不知道是不是如拓跋燾所說的那般甘之若飴。

也許是悲喜參半?

這麼一想,拓跋燾在男女之事上還真是渣的很,可憐赫連明珠要跟了他,還不知道要受多少氣……

“玉翠和王慕雲都不合適的話,這個人選恐怕要慎重了……”拓跋燾搓了搓下巴,哀怨地望了賀穆蘭一眼。

“你要是男人多好,我將幾個妹妹隨便賜你一個就行了。”

賀穆蘭笑而不語,突然冒出一句話來。

“陛下,如今四方已平,我的力氣也會隨著幾次傳於殿下而大減,不如幹脆讓我解甲歸田,去做一田舍翁吧。等到了家鄉,我隱姓埋名,誰也不知道這個花木蘭是那個花木蘭,你也不必擔憂我身份的事情。”

“你這是何意?”拓跋燾“唰”地一下站了起來:“你是不信我能護住你?還是你覺得虎賁軍死傷太多,心中愧疚?”

“陛下,我隻是覺得有些累了。”賀穆蘭臉上全是疲憊之色:“我並不是追求功名的那種人,也對殺戮毫無興趣,我上戰場,是因為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我會一直為國效力,是希望能為陛下開創一片太平盛世……”

“如今北涼、北燕已經是我國的囊中之物,劉宋和我國也締結了盟約,兩國實力相近,沒那麼容易再起幹戈。既然如此,我在不在這裏,又有什麼關係呢?狄葉飛、若幹人、源將軍,都已經漸漸成長成優秀的將軍了。而我……不過是個隻會打仗的武夫罷了。”

她感覺到身後的拓跋晃突然扭了扭,不由得把聲音壓得更小一點。

“當然,哪怕木蘭真的解甲歸田了,隻要陛下一聲召喚,木蘭立刻重整武備,繼續為您效力。”

拓跋燾的臉色變的十分奇怪,哪怕當年賀穆蘭和他說自己是個女人時,他也沒有這麼奇怪過。

神色古怪地拓跋燾皺了皺臉,突然吐出一句話來:“花木蘭,你是不是陽氣泄多了,所以優柔寡斷的像個女人了?以前那些豪言壯誌、意氣風發都去哪兒了?這樣的話不必多提了,我需要你,大魏也需要你,虎賁軍更需要你,即使你想告老還鄉,離你老也還早呢……”

他刻意歪曲重點地繼續說了起來。

“你是擔心你不能娶妻又被人彈劾的事情惹麻煩?你且容我想想,讓我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現在雖然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但隻要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想出辦法……對……肯定有辦法……”

“天色太晚了,晃兒既然沒有醒,那我還是先回宮去吧。等晃兒醒了,我再來看你們。”

拓跋燾一說完,立刻邁開步子,像是有人在追一般往宮室外而去。

他推開大門,於是乎門外一片恭送之聲,又有侍衛相送的嘈雜之聲,聲音響了半天,才有一個宮人膽怯地進了宮室來,收走了殘羹剩飯,又問賀穆蘭要不要洗浴。

賀穆蘭看了看床上的拓跋晃,終是沒有臉當著這孩子的麵在宮室裏沐浴。萬一要洗了一半這小子醒了……

“不用了,你們都出去吧。”

也不知道拓跋燾怎麼想的,拓跋晃在南山住了這麼多天,竟然都沒派幾個貼身伺候的宮人過來。

她看著屋內搖動的燭火,半靠在身後的榻背上,呆呆地出了神。

想要解甲歸田的想法不是第一天有了,原本以為自己是必死無疑的,所以這種想法也就被壓抑了回去,如今性命保住了,這樣的決定又冒了出來。

花父花母年紀大了,而且膽子也小,在京中過的一直不愉快,各家貴女莫名其妙對她滿腔愛意,動輒就上門來拜訪,還有半路攔下“毛遂自薦”的,這讓心虛的二老經常回家後徹夜難眠。

除此之外,正如拓跋燾所說,她一直沒有成親,身為親衛的陳節、那羅渾等人也不好請假回家解決終身大事。自己的主將“柔然不滅何以家為”,他們先去成婚生子了,傳出去惹人笑話。

蠻古那是情況不一樣,他已經四十多歲了,在軍中大起大落過,早已經生出了厭倦之心,但其他幾個年輕人都是血氣方剛之年,一直靠lu的也不是事。

最重要的是,她發現自己真的沒辦法麵對“侵略”這個可怕的詞彙。抵禦柔然是本能、是榮耀、是信念,可除此之外,她根本做不到狄葉飛、若幹人那樣已滅國破城為榮。

越是相處的久了,賀穆蘭越是理解花木蘭為何會選擇解甲歸田。除了厭倦之外,更多的是擔心。

擔心因為自己而連累到家人。

擔心自己的親衛和同火會被她耽誤。

擔心要越來越多的麵對“忠”和“義”不能兩全的情況。

更何況的是,賀穆蘭和花木蘭不同,她臉皮夠厚,信心也足夠,哪怕真的解甲歸田了,想來也不會和之前的好友們產生隔閡,最多不過因為對方公事繁忙而自己是個閑人不能常常相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