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居然敢在這種時候弄出這種事情!
他們真當魏國人是吃素的嗎?
“王興,你給我開城!我是尚書令,按禮你該出來拜見,居然就在城頭上和我呼喊,成何體統!”
沮渠牧犍重用漢臣,所以大部分朝中新上任的官員都是漢人官吏。
黃明仁氣急敗壞,素和君卻是饒有興趣的看著麵前的外城城郭。
矮小的城牆看著像是隨便就能爬上去一樣,衛城看起來並不是什麼軍事要鎮,如今商隊也得到消息紛紛避走了,為什麼這些人情願冒犯新王和魏軍也要阻止他們入城呢?
不過是在外城郭內駐紮補給而已。
“尚書令不是劉使君嗎?怎麼變成黃使君了?”王興在城頭上大笑,“不是不給進,這麼多人會驚擾到城中的百姓,諸位最好還是給個章程,這近萬人馬,我這小城可容納不下。”
“答應他,安排其他人在城外駐紮,安排一千精銳入城。”素和君悄悄告訴賀穆蘭,“城中必有古怪,你、狄葉飛和我入了城肯定要被這些官員絆住參加宴席的,想法子讓蓋吳帶著一些精銳趁夜溜去普寧寺,打探沮渠菩提的下落。”
賀穆蘭聽到素和君的話,點了點頭要求黃明仁安排,黃明仁見賀穆蘭沒有生氣,反倒做出了退讓,臉上神色才算好看了一點,對著城頭大叫起來。
王興也知道不允許他們過去是不可能的,將人數從七千多人變成一千入城已經是很不錯了,當下下了城頭,親自給虎賁軍開了城門。
衛城的衛戍兵和北涼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樣,滿身彪悍之氣,而且有許多發型和打扮奇裝異服,讓賀穆蘭多看了幾眼。
那吊兒郎當的鎮戍校尉王興見賀穆蘭對他的兄弟十分好奇,撇了撇嘴說道:“別看了,都是些馬賊投誠,又或者是當地遊手好閑的刺兒頭收編,我們這裏可不太平,手軟點的都沒命了。”
賀穆蘭這才想起這條商路上魚龍混雜,諸多城鎮常有爭鬥,恐怕就是這個原因,這裏的守衛才有一股彪悍的氣質。
那王興隻是地方軍事武裝的長官,很快郡守和縣令都滿臉大汗地跑了出來,在狠狠地罵了王興一遍(純粹做給魏國人看)之後,畢恭畢敬地說城中宴會已經安排好,勞軍的輜重也準備好了,就等將軍們赴宴。
賀穆蘭等人已經知道恐怕是避不掉了,私下裏囑咐鄭宗和蓋吳兩人帶著一幹身手敏捷的虎賁軍偷偷潛入城中,找到普寧寺後想辦法摸進去找到沮渠菩提。
蓋吳並非魏國使團入編的使臣,鄭宗則是精通各國語言,溝通上會容易一些,他頗有急智心眼也多,所以賀穆蘭不怕他惹麻煩。
晚宴很中規中矩,拜可以入城休息所賜,賀穆蘭和虎賁軍都能開始注意個人的形象,不再說滿身餿味蓬頭垢麵,但即使如此,一個個曬成煤炭黑的樣子也實在是不雅。
相比之下,沒那麼黑的素和君和狄葉飛就明顯很受歡迎,不少舞姬和侍女拚命地往兩人身旁貼。
尤其是狄葉飛,簡直是男女通殺,各種狂蜂浪蝶找著法子和他搭話。
賀穆蘭在外麵從不喝酒,所以每一杯端上來的酒都被賜給身旁的陳節喝了。
很少有人知道陳節是海量,但今天酒量驚人的陳節喝到了一半,竟然感覺腹中有些不適,頓時就警惕了起來,摸到賀穆蘭耳邊說道:“將軍,我想鬧肚子……”
自從大行驛死在北涼王宮,賀穆蘭對酒水這種東西很敏感,立刻小聲問他:“是不是酒有問題?”
“應該沒有毒,酒上來的時候我看著那侍女自己先喝了一杯。”這是接待外賓的程序,以示酒沒有問題。
“不過我有些憋不住了,別是瀉藥……”
賀穆蘭立刻沉下了臉,讓陳節去方便,暗中卻悄悄讓那羅渾帶著幾個武藝高強的親衛跟在陳節身後,如果有誰要下毒手,立刻想法子活捉了。
素和君坐在賀穆蘭對麵的席位上,見陳節和那羅渾繼而連三的離席,忍不住露出關切的神色,在廳內守衛的王興也感覺到有些不對,派了幾個侍衛去看動靜。
這一下動作就大了起來,整個宴會廳裏人人都心不在焉,太守和縣令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頻頻向身旁的隨從吩咐著什麼。
沒過一會兒,廳外就傳來了老大的動靜,一個滿臉是灰的小子被那羅渾提了進聽,往廳中一擲。
他身後的虎賁軍綁著四五個人高馬大的壯漢,每個都是不甘的神色,卻不見有多惶恐。
“將軍,這幾人在廁房裏埋伏,要不是我們跟去了,陳節恐怕就要被他們暗算了!”那羅渾蹙著眉指了指地上那個身形矮小的孩子,“這個小子應該是主謀!”
見到虎賁軍從廳外押出來這麼一大堆人,而且還言之鑿鑿的樣子,郡守震驚地站了起來,滿臉不安。
鳴沙郡的治縣是衛城,是以在這裏的,大多是靈州當地的大族、衛城的富商以及北涼的官員,這些人見一向老成的郡守站了起來,氣氛也變得極為怪異。
很多人都在琢磨是不是郡守真的做了什麼。
可也沒聽說過這位有什麼大的抱負啊?平日都是得過且過,怎麼敢得罪魏國人?
那小子在地上扭著,聽到那羅渾指認他,立刻梗著脖子叫道:“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些人害的我們城裏所有商人都跑了,我想教訓教訓他們不行嗎?”
聽聲音尚且尖細,恐怕都沒有變聲,還是個孩子。
賀穆蘭聽不懂盧水胡話,鄭宗和其他譯官都不在身邊,身邊隨同來的盧水胡人小聲和她說了他在喊什麼之後,素和君開口相詢:“敢問他是誰?這樣的宴會,為何什麼人都混的進來?”
“真是抱歉,這是犬子!”郡守滿臉大汗地離席奔了下來,對著地上的少年就是一巴掌,拍的他整個人埋到了地上。
“這是我在外麵的外室所生,最近外室死了才回我府裏,是我沒教好,來人啊,將這孽子給我拖到……”
“等等……”
賀穆蘭覺得這很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