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混入穀中(1 / 3)

不光是魏國,整個北朝最大的問題都是吏治不清。魏國因為有軍戶製和地方宗族的幹涉,至少百姓還沒到過不下去的地步,而夏國雖有俸祿,可那有跟沒有一樣,所以官員如果不貪腐,根本就生存不下去。

那位姓費的縣令原本也過的十分清貧,因為白平縣根本就沒什麼出產,所以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致富之道。由於離長安近,白平縣的富人也都是直接往東前往長安發展,不會在白平多留,行商更是連進都不進白平縣,所以這位費縣令考績不好,連連留任,已經在這裏有很多年了。

費縣令真正開始發家,就是從休屠人開始經驗胡空穀開始的。這位縣令根本不管休屠人要這破山穀幹什麼,對方提供賄賂,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休屠人無法自己去買糧委托費縣令買糧,費縣令也都每次抽個三成作為報酬,毫不問緣由。

等休屠人反了,開始躲到胡空穀裏,費縣令才開始害怕。可他已經和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隻要休屠人被抓了,總是要把他供出來的,於是這位縣令每次都會提早通風報信,延普的副將為何會死於埋伏,便是如此。

賀穆蘭平生最恨的就是吃裏扒外之人,為了一己之私,甚至可以不顧百姓和同僚的安危。這位縣令的命運在賀穆蘭徹底對費縣令厭惡之時就已經決定了,想來拓跋燾隻會更加憎恨此人,絕不會想著放過他。

這兩個衙役之所以急著戴罪立功,是因為他們知道一條進入胡空穀的密道。表麵上看,胡空穀隻有一個入庫,就是那個葫蘆口,可若是隻有一個葫蘆口,費縣令的人又怎麼可能繞過那麼多大軍的眼睛明晃晃的的進穀中去?那密道便是兩方交易的關鍵。

胡空穀易守難攻,唯有一個缺口,便是在右方的百戰崖。崖中有一棧道,休屠人吊了一個木製的吊籃,用於運送鹽巴和其他山穀無法自行生產的日用品。

若是站人的話,堪堪可以承受兩個成年人的重量。

費縣令和休屠人有約定,若是他的人派人來的,便在那吊籃下麵吹響鴿哨,上麵日夜都有人值守,聽到鴿哨之聲,就會把那吊籃放下來。

山越一帶的蠻人慣用吊籃和懸崖作為守山的據點,可休屠人也是以騎兵為主,竟然也想出這個法子,可見胡族之間互有聯係的傳言一點都不假。

賀穆蘭和赫連定一聽胡空穀還有一處缺口,頓時笑了出來。他們都知道胡空穀之戰大局已定了。

“花將軍隻需找兩個武藝高強、性格可靠的勇士趁著夜色上去,然後想法子結果了上麵吊車把守的休屠人,便可以用這吊車和吊籃運上去幾百虎賁軍。”

赫連定知道一次隻能運兩人耗費的時間太長,時間太久總還是會被發現的,所以隻把人數定成了幾百人,“這幾百人混入胡空穀中,和外麵攻打山穀的胡空穀裏應外合,一定能將胡空穀拿下!”

“我倒覺得直搗黃龍比較好。”

賀穆蘭想了想,用了一個更險的法子。“如今我們大軍壓境,胡空穀裏所有的壯年和能作戰的人肯定都布防在胡空穀兩道隘口之間,後方腹地卻不見得會有那麼多人看守。我們隻需找到休屠王金崖和一幹休屠‘官員’所在的地方,將他們一舉成擒,必定能迫使他們投降,連打都不用打了。”

“這……這未免太險。我們不熟悉胡空穀裏麵的環境,若是未殺入腹地就先驚動了穀中的休屠人,倒時候裏外一起夾擊,混進去的人倒成了甕中之鱉了。”赫連定連連搖頭。

“我不讚成。”

如今他的命寶貴的很,不但關係著西秦的歸向,而且他的妹妹和兒子還等著他撐起門戶,絕不可陪著花木蘭一起涉險。

她的辦法雖好,但終歸是年輕人,不懂得“以正立,以奇勝”的道理,可以用奇襲做為突破口,可如果全部都靠奇計來獲勝,最終隻會死於險地之中。

赫連定在沙場征戰十幾年才越發明白這個道理,他生性自負,不願和花木蘭解釋自己的擔憂,隻是表達出自己並不讚成的意思。

“赫連公,誰說我們沒有熟悉胡空穀路徑之人?”賀穆蘭笑了笑,指著那兩個已經嚇傻了的白平縣衙役:“這二人經常來穀中報訊,說不得還幫著送過糧食,哪裏會不認識穀中的道路?有他們引路,一定能找到金崖的住處!”

那兩個人嚇得半死,搖頭的搖頭,哀求的哀求,均說自己對路不熟,之前都是有休屠人帶路雲雲。

賀穆蘭突然想起以前在電視劇裏看到的情節,隨手拉過一個盧水胡人,在他莫名其妙的眼神中伸手探入了他的懷裏。

一旁的陳節倒吸了一口涼氣,那眼神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流氓惡少調戲良家婦女一般。

而那盧水胡人隻覺得一隻溫熱的手掌探入他的胸口,這位花將軍以兩根手指在他身上最油膩的地方搓了搓,又搓了搓,搓的他雞皮疙瘩直起。

‘沒聽說過這位將軍喜歡男人啊……’

那盧水胡人愁著臉。

‘我被這麼揩油,是不是該掙紮掙紮?可若我掙紮了,別人會不會笑話我小題大做?花將軍會不會丟了臉麵?’

那盧水胡人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賀穆蘭已經微微蹙著眉頭從他懷裏弄出兩個泥丸子來。

她走到兩個衙役麵前,伸出左手,用大力捏開一個衙役的下巴,將其中一個丸子扔了進去,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直到泥丸進了肚,這才把他的下巴放開。

賀穆蘭又在另一個衙役身上如法炮製,兩個泥丸都進了他們的肚子。

兩個衙役隻覺得一團又臭又膩的東西滑入了他們的食道,然後直接進了肚子,喉間全是惡心的感覺,胃中也似有燒灼,頓時嚇得渾身都在哆嗦。

“我這些部將之中,有幾個是杏城的盧水胡人,最會用毒。剛剛我給你們吃的,是盧水胡人的不傳之秘,名曰‘一日斷魂丸’。你們今日服了此藥,若明日的這個時候沒服解藥,便會七竅流血、渾身經脈疼痛而死……”

賀穆蘭長得貌不驚人,卻一直以嚴肅正直的麵目示人,所以她說起嚇唬人的話來,竟一點都不像假的,莫說這兩個衙役,就連那個被搓了泥的盧水胡人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真有什麼秘藥不小心被賀穆蘭掏了出來。

赫連定和杏城的蓋天台頗有交情,自然知道盧水胡人沒有這樣的藥,隻有一種見血封喉的毒/液,可那藥吞下去是沒用的,所以賀穆蘭隻能是嚇唬人。

果不其然,赫連定看見賀穆蘭悄悄把手指在背後的衣服上擦了幾擦,心中頓時覺得這位將軍再怎麼厲害,也果真是個年輕人,有時候行事實在是可愛的很,忍不住微微一笑,在匈奴通譯翻譯過之後又接著用匈奴話補充:

“你們放心,花將軍還想要留著你們帶路,絕不會輕易殺了你們。你們好好效力,爭取戴罪立功。費縣令才是主犯,你們充其量不過是被脅迫的,若你們表現的好,花將軍自有回報。”

這番話正說到了兩個衙役的心裏,賀穆蘭和赫連定一個□□臉一個唱白臉,唱的這兩人恨不得跪在地上認賀穆蘭為幹爺爺,當下如竹筒裏倒豆子一般把百戰崖上方是什麼情形、有幾個人守衛、幾個時辰一換班雲雲都吐露了個幹淨。

大事既已確定,賀穆蘭立刻召了虎賁軍的將領確定上崖的人選。

原本賀穆蘭是準備做那個第一個上崖之人的,畢竟她武藝最高,可是之前她在溫泉無緣無故暈倒不醒的事情還猶如陰影一般盤旋在眾人心頭,是以她提出她先上崖放倒那些侍衛,竟所有人都不同意,包括從不忤逆她的那羅渾和陳節。

賀穆蘭為了穩定軍心,最終選了那羅渾和盧爾泰第一個上崖。那羅渾武藝出眾,盧爾泰機變老練而且懂休屠人說的匈奴話,他們二人上崖最是合適。

休屠人兩個時辰換一次值守之人,誰也不知道他們上去之後會不會遇到換班的人,所以隻能盡快將人都拉上去。

時間有限,賀穆蘭不可能派太多的人進入山穀,跟她進穀的都必須是精銳之師,賀穆蘭選了虎賁軍中一百五十個精銳的士卒,加上蓋吳這邊選出的十個盧水胡人,總共一百六十多人,能上去多少個是多少個,上去後以響箭為號令,待行動成功便尋個高處發射響箭,山下的虎賁軍若是聽見,便齊齊發動攻勢。

赫連定不願進穀,便被賀穆蘭留下來協助高深率領虎賁軍,若賀穆蘭真陷在裏麵,以赫連定和休屠人的交情,說不定還能幹涉一番。

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

“花將軍,你打仗向來這麼……”赫連定想了想,沒用魯莽這樣的辭藻,“……這麼,驚險嗎?”

賀穆蘭聞言苦笑。

若是可能,誰不願意穩穩的打仗?要麼圍而不攻,要麼大軍逼近,把胡空穀裏的人拖死自然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