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劫財劫色(2 / 3)

賀穆蘭是聽不懂匈奴話的,狄子玉歸順魏國後學了一段時間的鮮卑話,可也說的不好,他用匈奴話罵了好幾遍,賀穆蘭反倒一臉迷茫地看著玉翠:

“他在吼什麼?”

玉翠擦幹淨手上的血,咬著牙站了起來,待聽到狄子玉喊得話,麵色複雜地搖了搖頭:“沒說什麼,就是些威脅花將軍的話。花將軍,你來的正好,我將這些羌人騙到這裏來,原本就是希望能得個機會送信出去,好讓陛下派人將狄子玉一夥一網打盡。”

她見外麵乒乒乓乓之聲不斷,心中知道花木蘭為了救她肯定花了不少功夫,可她原本就是一枚廢子,不值當這麼冒險,當下從懷中掏出一封血帕,遞於賀穆蘭之手。

“花將軍,此書是漢字書寫,你可認識漢字?”

鮮卑將領多有不識字的,所以玉翠才有此一問。

“識得。”

賀穆蘭接過血書,將它塞入懷中。

玉翠見那血書貼身塞進了賀穆蘭的懷裏,不知道為何臉紅了一紅。

此時外麵已經隱約有了痛呼之聲,而賀穆蘭聽到痛呼之聲臉上有了焦急之色,玉翠一見便知道外麵傷的是這位將軍的人,當即一咬牙:

“花將軍,我走不掉的,我走了也沒有什麼用,反倒在這裏能為我家主公拖些時間。聽外麵狄子玉的喊叫,他大概是把你們當成了打家劫舍的歹人,你索性將計就計,挾持了我出去,找狄子玉要些金銀財寶,然後抽身而去。至於我為何在這裏,赫連公又去了哪裏,我都寫在了血書之上,隻要您脫身後仔細看看就知道了前因後果。”

她從不肯麻煩別人,也不願讓別人為她送命,當即又撿起一把長刀,在那死去女將的心口又捅了一刀,掩蓋掉發笄的傷痕。

賀穆蘭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將死了的人又捅了一刀,然後撿起地上的發笄,在自己喉間點了一下,刺破了頸子上的皮膚,流出許多血來。

“啊!”

傷口不深,玉翠卻叫的慘烈,外麵的狄子玉聽到聲音後幾欲發狂,赤著眼睛罵道:“你們這些盧水胡,為了錢財真是命都不要了!無非就是為了金銀財帛罷了,要多少開個數,不要傷了裏麵的女人!”

玉翠臉上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表情,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花將軍,不能拖了,再拖你的人都要死了。用刀架住我的脖子,送我出去吧。”

“你……”

賀穆蘭感慨地望著玉翠:“你真乃奇女子也!”

有這樣的決斷和忍耐力,且不說別的,就算她自己,也許都沒有這般的智慧。

玉翠隻是笑笑,順從的靠近賀穆蘭的身邊,賀穆蘭移開堵著房門的家具,從大腿的匕首帶上拔出匕首,架在玉翠的脖子上。

“玉翠,我要出去了,你可準備好了?”

“我無事。”玉翠脖子上的血流了賀穆蘭一手,看著倒像是被匕首割的。“您說小主公也來了,還請照顧好小主公,他年紀小,不經事,千萬不要讓他涉險。我的主公……”

她紅了紅眼圈。

“就剩這一條血脈了。”

賀穆蘭鄭重地點了點頭,抬腳踢開房門。

“找他要黃金一百斤。他出來也是為了找盧水胡幫忙的,錢帶的足夠。”玉翠壓低了聲音在賀穆蘭耳邊說道。

隨著賀穆蘭抬腳踢開房門,蓋吳等人立刻往後一躍,圍繞在賀穆蘭的身邊。

樓下刀槍相擊之聲不斷,還隱約有客店主人或小廝害怕的驚叫聲,賀穆蘭定睛掃去,蓋吳等人身上隻有小傷口,倒是對方傷的反倒厲害些。

說來也是,這種狹小的地方,人多反倒不好施展,蓋吳等人都是老江湖,隻是讓別人過不來,又不是拚命,這點自保的本事還是有的。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望著對麵的眼神卻越發淩厲了起來。

“你不是盧水胡人?”狄子玉見到對方的首領雖是個大胡子,卻並不是盧水胡人微卷的褐發,也沒有盧水胡人特有的鼻子,頓時一愣。

“你是盧水胡人的雇主?”

狄子玉還是一口匈奴話,賀穆蘭心中一慌。

壞了,她聽不懂狄子玉說什麼,怎麼要求贖金?

玉翠見賀穆蘭突然不開口了,頓時明白過來賀穆蘭的尷尬,立刻逼出眼淚,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狄郎,他剛才要侮辱我,我沒法子,正準備自盡保全清白,卻敵不過他,連想死都不成。我對不起你,是我連累你了!”

此時玉翠披頭散發,喉間有傷,而她之前一直以冷靜沉穩示人,哪裏這樣軟弱的哭過?狄子玉和她相處了大半年,若說沒情那一定是假的,否則也不會這樣驚慌失措,聞言頓時怒瞪著賀穆蘭,似乎要用眼睛將她千刀萬剮一般。

“那我倒要謝謝他,否則你就死了。你放心,你便是真被侮辱了,那也是我無能,我不會嫌棄你的。”

饒是賀穆蘭什麼都聽不懂,背後也有些發涼。

盧爾泰是個狹促的人,聞言大笑了起來:“哎喲喲,你真把我們的頭兒當成不經用的軟殼不成?他進去才這麼短時間,殺人的功夫都不夠,哪裏有時間欺負你這情人。”

他也是怕賀穆蘭把狄子玉激怒了,反倒起了拚命的心,隻好側麵提醒下狄子玉這時間不夠花木蘭侮辱玉翠的。

果不其然,狄子玉臉色頓時好了點,看著一言不發的賀穆蘭,狐疑地問道:“你怎麼不說話?難道是個啞巴?”

“我要黃金一百斤。給我金子,放我們下樓,我就把這女人給你。”賀穆蘭將聲音憋得沙啞,用漢話慢吞吞地說出話來。

狄子玉會一些漢話,可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掏了掏耳朵問身邊的謀士王棟:“我沒聽錯吧?他要黃金一百斤?”

見王棟點頭,狄子玉冷笑了起來。

“素來知道盧水胡人見錢眼開,卻不知道你一個漢人也有這般膽色。”

他看了看一群盧水胡人,再見被賀穆蘭用匕首抵著的玉翠,突然開口:“你們若是願意幫我把我夫人救下來送給我,我給你們一百斤金子。你們若是殺了這個漢人,我給你們一百五十斤金子,幹不幹?”

莫說蓋吳,就算蓋吳手下一幹盧水胡人,從來一沒有過這麼多金子。盧水胡人雖然能幹,無奈老弱婦孺太多,即使賺得多,人均一分,往往也掙紮在溫飽線上,一聽到狄子玉想要用錢策反,一出手就是一百五十斤,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臉上露出憧憬的表情來。

“盧水胡不壞規矩,我們被雇傭在先,就要先完成了雇主的任務。”蓋吳開口用匈奴話說道:“這錢我們想賺,但我們賺了,日後就沒有人找盧水胡做生意了。”

蓋吳雖然不知道為何救玉翠變成挾持玉翠,但他日後能當盧水胡人的首領,顯然也有過人的聰慧。為了能安然脫身,為了能混淆狄子玉的視線,他主動把這個黑鍋給盧水胡人背了。

這是個天大的人情,要知道賀穆蘭隻不過是收了蓋吳做徒弟,卻不是收服了盧水胡做私兵,這其中有極大的不同。盧水胡認了這單生意,就等於和羌人結了怨,哪怕這群羌人是冒充成西域的行商,可兩邊都知道對方的身份。

西域商人可不是用匈奴話交談的。這些夏地的雜胡隻要一個掃視,就能知道來者是什麼種族的胡人。

賀穆蘭聽不懂匈奴話,卻知道徒弟正在想辦法斡旋,當下心中暗暗說了聲“得罪”,胳膊擺動,顯然是要在把匕首更送進去幾分。

狄子玉表麵上在策反,眼睛卻一刻都沒有離開過玉翠,見賀穆蘭又要動手,頓時大叫了起來:

“別動手,我把金子給你們就是了!”

王棟聞言大驚,壓低了聲音對狄子玉說道:“少主,那錢是北涼那邊……不能給這些人!”

狄子玉如今心亂如麻,他原本就不讚同父母以他娶不到赫連明珠的名義反叛,可是迫於全族的壓力,他不得不為羌人打算,所以才走到這一步。

之前亂陣中玉翠差點死掉,他嚇的魂飛魄散,這才了解了自己的心意,不但將她救了回來,還以查找赫連定下落為目的將她帶在身邊,看她對自己從未有過的溫聲軟語,嬌嗔愛慕,心中說不出的滿足。

如今玉翠被人挾持,也有他的大半責任。若不是他一路招搖,扮成富商的樣子,又讓她冒充商隊首領的夫人,如今也不會惹來盧水胡人這樣的傭軍。

金子可以再賺,人卻不能再得了。

狄子玉知道自己的想法瞞不過王棟,而且那錢也不是那麼好拿的,若是丟了,他自己首先就要被父母打個半死,可即使如此,狄子玉還是強裝鎮定地說道:“這麼多盧水胡人,又不會從天上飛了走,我們把錢給他,再派幾個人跟著他們,我們人比他們多,外麵又有人手隨時待命,到時候把錢拿回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