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西邊早有埋伏!”庫莫提雙目皆赤,“那西麓的山路高處全是潛藏的弓箭手,隻要一靠近,立刻萬箭齊發,前麵的兄弟,怕是早已遭了毒手了!”
“什麼?哪裏來的弓箭手?”
拓跋燾此時後背生寒。他已經驚覺自己落入了一個天大的陷阱之中,而這個陷阱,可能在他們來到涿邪山之前,就已經開始細心謀劃了。
“陛下,此時無論如何也不能妄動了。對方弓箭手雖多,但弓箭手卻不能離開屏障作戰,我們隻要在這裏等著大軍前來相迎,那些弓箭手也不敢離開原處,否則我們的騎兵一開始進攻,他們隻有原地等死的份。”
庫莫提臉上全是憂色,“山下有幾位老成的將軍,發現情況不對一定會求援。長孫將軍西線的大營就在附近,我們隻要撐上一天,必有人來援救!”
拓跋燾實在說不過庫莫提,先前去探路的人馬又一直都沒有回返,再加上之前莫名出現的“白鹿”,他帶來的騎兵裏已經甚至有些“妖邪”作祟的想法,士氣存疑時不可拚命,拓跋燾斟酌一番,隻好原地駐守,又派了一部分人去東邊衝毀的道路處探查,看看還有沒有可走的道路,或者可以清理的餘地。
一時間,涿邪山上愁雲慘霧,從拓跋燾到羽林軍各個心頭猶如壓了重石,他們大部分人隻隨身帶了糧食袋,能裝的東西有限,被困個兩三天恐怕就要渴死。
等到了不得已的時候,哪怕萬箭加身,要闖還是得闖。
而山下等候的將軍和寇謙之等人很快就發現了山間的異動,派出人馬一看,涿邪山上原本還算寬敞平緩的坡地,不知被山上不知從哪兒來的水衝到到處都是山石和木頭的地步,頓時大叫不好,開始發動士卒清理起大陸,又派善於攀爬的士卒火速去山中尋找拓跋燾的蹤跡。
這不知不覺間,一夜就過去了。
拓跋燾等人將戰馬圍成圈,在戰馬圈中休息。甲不離身,兵不離手,又有大軍清理道路的聲音,總算是安心了一點。
此時,所有人心頭上都疑雲重重。
這不知名的敵軍,究竟要把他們困在涿邪山做什麼呢?
就算能困,也不可能困太久,這麼短的時間,又能發生什麼?
***
“花將軍,西邊所有的柔然部落四散而逃了……”出去在四周巡邏的高車部族很快就發現了情況不對,回來稟報。
“北麵的也開始逃了。”虎賁騎的一位副將也收隊回營,“他們連帳篷和牛羊都不要了,我們追擊了很長一段路也沒有追上,隻能帶著牛羊馬匹回來。看他們的樣子,好像發生了很可怕的事……”
“花將軍!花將軍!”斛律部族的族長斛律光鬥急匆匆的奔到帳下,“王庭被燒了!王庭沒了!”
“什麼?”
“陛下不可能燒柔然的王庭!”
“柔然可汗死了嗎?”
賀穆蘭、素和君和狄葉飛異口同聲的詢問。
“我也不知曉!是我之前派出去往東打探消息的族人送回來的消息!”斛律光鬥臉色難看。“柔然人都說是鮮卑人燒的,許多老人和孩子被燒死了。現在柔然人都已經不相信投降能活了,拚命往北或者往西逃……”
王庭也有許多高車和其他族的奴隸,高車人手藝精湛,王庭裏養著許多高車的工匠,若真很是鮮卑人燒了王庭,這些高車工匠的仇這輩子也沒法子報了,他們和鮮卑人之間必定要留下齟齬。
斛律光鬥更擔心的還不是這個。
如果王庭被破,大檀被殺,柔然就等於已經被滅,高車人如今寸功未立魏國人就贏了,就算他們歸附,日後無非就是從柔然人的奴隸變成鮮卑人的奴隸,這根本就不是他們要的結果!
“王庭不可能是我們燒的。陛下還要巡幸陰山,怎麼可能要一個殘破的王庭!”
素和君搖頭連連,痛呼出聲。
“一定是蠕蠕自己燒的,他不想給陛下的急行軍留下任何物資!陛下補給要出問題!”
“現在我們怎麼辦?去天山下和陛下會和?”
狄葉飛見可能沒仗打了,隻希望能帶著高車人最後再得一份功勞,立刻用渴望的眼神看向賀穆蘭。
大檀一定沒死。
一定沒死。
我的蝴蝶翅膀不可能扇的這麼厲害……
賀穆蘭一切的依仗來自於花木蘭的記憶,如今情況亂成一團亂麻,她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急切和緊張,拓跋燾的危機有可能不是來自於彈盡糧絕,而是……
而是……
對了,陛下前世是為了追擊大檀才被騙進涿邪山的!
王將軍是死於救援的路上的!
涿邪山!
西道!
賀穆蘭赫然驚醒,立刻下令拔營!
“所有人準備急行軍,包括高車勇士,隨我一起南下,前往涿邪山!”賀穆蘭臉色鐵青,“追閭毗!閭毗一定是得知了什麼消息,不是衝著大檀去的,就是衝著陛下去的!”
“什麼?”
“我如今是主帥,我將令一出,你們聽從命令就是。”賀穆蘭哪有什麼時間和他們解釋。
“兩個時辰後,我要看到大軍已經出發!”
她下完軍令,除了素和君,帳中所有的將軍和族長都領了命令,急急忙忙的動作起來,隻有素和君還不依不饒,跟著賀穆蘭身後百般詢問。
“素和君,我記得你武藝也不弱……”她掃了一眼素和君。“你也穿上鎧甲,帶上武器,隨我一起出陣吧。”
“我?我還要回地弗池的營地去和馮夫人他們會合,來你這裏隻是順道……”素和君一愣,“你究竟是察覺到了什麼,臉色如此嚴肅?”
“我怕陛下會追擊大檀,中了敵方的埋伏!若不是另有所圖,王庭這樣重要的地方,怎麼可能忍心燒掉?大檀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可他的兒子們都還年輕,他這麼做,他的兒子們難道會同意?一定是有什麼緣故。”
賀穆蘭又說道:“我如今消息不通,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昨天走的閭毗一定知道!我們去追上他,一定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