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身不由己(2 / 3)

要你說?

不說我也得追啊!

拓跋燾王旗一指西邊。

那裏正是大檀逃跑的方向。

“他們往西逃了!我大魏在西線也有大軍截擊,待我們兩頭包抄,一定能活捉大檀和他的兒子們!”

拓跋燾回身立刻下令:

“眾位隨我往西追趕!”

“是!”

“倍當!”(萬歲)

拓跋燾下令追擊,所有將士立刻換馬持韁,帶著兩匹替馬繼續往西前進。此時空中猛然刮起了一陣陰風,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待庫莫提等人睜眼一看,哪裏是什麼陰風,隻不過焚燒大片營帳帶來了大片的灰燼,如今被風一吹,黑壓壓一片,好似陰風罷了。

每個人的頭上、臉上、衣服上都沾滿了隨風吹來的灰燼,隨著風中傳來的,還有柔然人低低的悲鳴。

那是一首匈奴古老的歌曲,北方出自匈奴各部的遊牧部落都會吟唱,無論是鮮卑人還是柔然人、高車人,哪怕是夏國人、北涼國人,大部分都聽過它。

庫莫提聽到那歌聲,不由得被帶著也唱了兩句。

“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

真是,我跟著唱什麼!

他們又不是匈奴,八十年的貪婪南下,終得到這樣的結果,怪得了何人?

一行人追趕了一天一夜,連替換的奔馬都已經累到精疲力竭,等到了涿邪山之後,山穀路徑不平,開始紛紛有戰馬崴腳,終於有人陸陸續續地提出建議,不要再追趕了。

柔然人自幼生活在柔然,自然是對地理無比了解,該往哪裏逃,往哪裏躲,遠不是遠道而來的魏人知道的。

大檀臨走之時,帶走了王庭所有可以征戰的男丁,拋棄老弱婦孺,拋棄輜重營帳,想來便是存著絕跡柔然的想法,以圖東山再起。

既然一心想逃的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露出行蹤的。

隨著這幾天追擊時的狂熱漸漸冷卻,眾人的理智似乎也一點點回到了他們的頭腦之中,讓他們恍然想起他們已經大勝了,王庭被毀,柔然人死的死降的降,漠南已經再無可覬覦魏國的勢力,虜獲的牛羊馬匹,足夠魏國再征戰十年……

拓跋燾追趕了一天一夜,起先也還有些希望,總覺得柔然人就在眼前,可漸漸的,柔然人似乎越走越遠,連影子都看不到了,拓跋燾也就沒有那麼賣力追趕,隻是暗暗積蓄馬力。

如今他一聽到有人建議回軍,立刻就跟著台階而下,龍顏大悅道:“如此甚好,如今幹糧和食水也不多了,我們在這涿邪山打獵一番,獲取肉食,再汲取飲水,立刻回軍!”

涿邪山四周都是戈壁,荒蕪人煙,但因為涿邪山東邊便有柔然一條重要的水係“兔園水”,再往西北一點便是西線的輜重大營,所以拓跋燾毫無戒備之心。

長孫翰便駐紮在兔園水沿河的大營中,負責從西邊攻陷王庭,如今王庭已經被焚毀,長孫翰看到火光,必然會朝著魏軍大軍行動的方向會師。

至多一天的時間,長孫翰便會到達涿邪山了。

而西線……

拓跋燾想起素和君傳回來的話,有些憋悶的胸口似乎也開懷了不少。

不是還有花木蘭和那些高車人嗎?

***

賀穆蘭在做好出戰行軍的準備之前,就先發現了閭毗正在拔營。

鬱久閭毗來這裏究竟是為什麼,到現在也沒有人能肯定的說清。但無論如何,他千裏迢迢跑來這裏,一定是有什麼原因。

在他在這裏紮營的幾天時間裏,不停的有柔然的部族兵馬朝他彙集,這也讓賀穆蘭和虎賁軍格外在意,斥候幾乎是每個時辰都要去打探幾次消息,生怕哪天不察,就被閭毗襲了營。

閭毗就像是不擔心魏人知道一般,大搖大擺的就在金山大營之外收攏領地上的青壯,然後宰殺牛羊炙烤,他的領地上,部民都自帶兵器馬匹,甚至還趕著牛羊來做軍糧,以至於處在下風處的賀穆蘭經常能聞到陣陣炙烤的味道,香的連練兵都無法好好安心。

賀穆蘭莫名的覺得閭毗的行動像是一種示威。

而這種示威,也許是源自他摔角輸給自己,也許是因為他的“秘藥”折損在她身上,不過無論是哪一種,都無法讓賀穆蘭輕鬆的笑出來。

因為他們各種挑釁的行動,虎賁騎和高車人都像是繃緊了一根弦,隨時都會爆開,崩斷。

包括賀穆蘭在內的所有人,晚上都隻能和衣而睡,更有甚者,連甲胄都不離身,兵器就放在身前。

狄葉飛負責高車部族那邊,自然是一時都不敢大意。這邊的人馬雖多,但畢竟不是訓練有素的騎兵,上馬作戰可以,要令出即行還差得遠,萬一遇到大的戰事,茫然間慌了手腳都可能。

還好,這樣的情況沒有兩天,閭毗就開始拔營準備離開了。

而他拔營開始離開的前一天,賀穆蘭也剛剛命令所有人準備幹糧和食水,準備開始將金山大營作為後勤營地,進行搜尋。

大檀臨走時帶走了三萬多騎兵,另有奴隸上萬,這麼一支龐大的隊伍,據說當年是分五支逃遁的,在金山北麓彙合,那無論如何,這裏一定是必經之地。

隻要派出一支部隊駐守金山南麓,其他騎兵沿著幾條道路日夜巡邏,一定能發現大檀軍隊的蹤跡。

狄葉飛和其他同火都不知道賀穆蘭這般搜尋蹤跡是為什麼,那對麵的閭毗自然更不明白。

他大概是以為準備幹糧的賀穆蘭要離開這裏去和大軍彙合,便在她走之前,提早開始了拔營。

但事實真是這樣嗎?

“右賢王,人馬都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一名將領穿著甲胄進來稟報,“我們何時離開?”

閭毗此番無功而返,除了送出了母親和妹妹,竟是毫無建樹。聽到部將的問話,他微微怔了怔,這才像是清醒過來一般,點頭道:“聽我號令,鼓聲一響,立刻出發。”

就在他已經準備拔營的時候,兩匹馬幾乎是一前一後進入了這座營地的範圍。

前麵的來人渾身是血,想來能到達這裏,一定是經過了一番廝殺,他一看到柔然人同胞立刻掉落馬下,等閭毗巡邏的騎兵走到他身邊時,他已經不行了。

那人拚著一口氣,對那柔然快速地說道:“王庭被焚,可汗往西去了,右賢王快帶兵前往涿邪山,活捉……活捉……佛……”

話未說完,已然氣絕。

這人卻不是柔然王庭的使者,而是閭毗的心腹之人。閭毗西進,大檀自然不知道他的行蹤,可他留在右帳裏的心腹和部下卻是知道的。大檀一把火燒了王庭,右帳裏隻要能打仗的兵馬,自然也要被脅迫著跟隨大檀而去。

他出發時也不知道帶了多少人,最終到達金山的時候,已經隻剩他一個。他拚死帶來了最近的消息,閭毗派出去巡邏的騎兵自然不敢大意,一邊下令一個騎兵帶著這個人的屍首回營,一邊率先打馬狂奔,回去報信。